公子許 作品

第3371章 一切順利

    外頭大雪速速如羽,天寒地凍,堂內卻是溫暖如春。兩支青銅燈架放在大堂兩側,彷如樹枝一般鋪展開來,每一個枝椏上都有一個燈盞,注滿燈油,插著燈芯,此刻燭光煜煜,將大堂內照得纖毫畢現,亮如白晝。

    光潔的地板上鋪著兩排蒲團,許是剛才侯莫陳家一眾族老在此議事,尚未來得及撤走。

    主位之處,一個耄耋老者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之上,身材消瘦,清癯的面容佈滿老年斑,寬大的布袍穿在身上顯得很是寬鬆,骨架嶙峋,弱不禁風。

    此刻閉著眼睛,穩坐如山,一手拈著一串佛珠,另一手放在小腹處,對於走進堂中的李靖仿若未覺,亦或許不屑一顧,很是有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超然淡定……

    李靖卻是心中哂笑。

    他上前幾步,走到侯莫陳虔會面前,看了看這位關隴門閥碩果僅存的老前輩,伸手自一旁拽過一個蒲團,自顧自坐下。

    “百騎司”全力以赴緝拿長孫衝,並不會有什麼意外,想必是插翅難逃。再控制住眼前的侯莫陳虔會,此次關隴門閥綢繆兵變的實際串聯者以及精神領袖盡皆被捕,就算關隴的勢力再是強大,準備再是充分,群龍無首的情況下也只能偃旗息鼓。

    沒有個六七成的把握,誰也不敢拿著闔族性命去冒險……

    所以李靖並不著急,他坐在蒲團上,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故作鎮定的侯莫陳虔會,覺得很有趣。

    良久,侯莫陳虔會才睜開一雙渾濁的老眼,手裡拈著佛珠,緩緩道:“藥師此來,身負太子之令,必是除惡務盡、不念私情。老夫等候藥師的鋼刀架頸,卻為何遲遲不至?”

    “呵呵。”

    李靖笑了起來。

    聽上去、看上去,似乎淡然面對生死,頗有颯然之風。但是李靖與侯莫陳虔會相識多年,對其心性極為了解,知道此人看似對一切不縈於懷,甘願捨棄萬丈紅塵、富貴奢華,只幽居於此陋舍之中誦經唸佛,祭奠往昔摯愛……實則最是心胸狹隘、氣量短淺。

    不怕死或許有可能,但是幽居四十載一朝心動意欲幹出一番大事,卻尚未來得及起兵便遭遇當頭一棒,一切皆休,這股怨氣豈能受得了?

    他笑著道:“佛說一切皆空,是否鋼刀架頸,是否身死魂消,又有什麼關係呢?先生潛心佛法四十載,身居陋室,晨鐘暮鼓,斷絕紅塵只為心中痴情,然則今日凡心懵懂、利慾薰心,卻不知是這四十載修為不夠,還是心中那份痴情早已忘卻?”

    侯莫陳虔會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