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64.間幕:最小等分的自由(加更2/5)

 昏睡,飄蕩,難以呼吸。

 卡託·西卡留斯知道,他正在接受治療。他的傷勢想必已經到了非常糟糕的地步,被那怪物咬下左手倒是其次,此前受到的重傷和從高處墜落帶來的二次內出血沒殺了他真是個奇蹟.

 但他察覺不到疼痛,實際上,他什麼感覺都沒有。沒有實感,沒有觸覺,只有一種非常靜謐的安寧感。

 西卡留斯有時候幾乎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但他不相信這就是他的結局——如果這真的是生命的盡頭,那麼,帝皇為何沒有來帶走他?

 古老的聖典上說,只有死亡才是職責的終結,而他認為這句話有問題。死亡無法終結他們的職責,充其量只是一箇中轉站。

 帝皇必定對他們這些死魂靈有另一種安排,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安息,卡託·西卡留斯絕不答應。

 他心中有種極其強烈的渴望,並非對於生命,或是對於榮譽的追求,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這種渴望到底有何成分。

 年輕的偵察兵立刻意識到,他即將和原體單獨待在同一個房間內,一種情緒湧入他的兩顆心臟,迫使它們開始快速跳動。

 羅伯特·基裡曼露出一個輕快的微笑。

 “我有預想過。”卡里爾頭也不抬地說。“依照我和馬卡多當時對它的設想,這個組織發展成今天的模樣完全是理所應當。”

 “我讀了伊代奧斯交給我的戰後報告,他在報告裡著重提到了你的名字,卡託·西卡留斯。”

 但也正因如此,卡里爾·洛哈爾斯,有生以來第一次,獲得了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卡託·西卡留斯聽見他的原體——他真正的原體——輕輕地笑了一聲,然後是道謝,讓負責治療他的藥劑師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卡里爾搖搖頭,很是平靜地說道:“不,這只是個類比。我曾經的存在形式和我如今的血肉之軀比起來,它們之間的差距就像是你和一個普通人之間那樣大。”

 八個小時後,在結束一場演講後,他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找到了正在進行閱讀的卡里爾·洛哈爾斯。

 “我明白,原體。”他乾巴巴地說。“您可以問我任何事。”

 “原體?”

 “你變了。”他慢慢地說。“而且變了很多。”

 “就像你一樣?”基裡曼用一種溫暖的嘲笑語調如此詢問。他大概從來沒和人用這種語調說過話,顯得相當生疏。

 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平靜。

 那種感覺曾經發生在他和馬裡烏斯·蓋奇,伊奧尼德·希爾之間,也曾發生在他與康拉德·科茲,科爾烏斯·科拉克斯,安格朗等原體之間。

 他說完這句話,滿意地看見那還躺在病床上的人瞬間瞪大了眼睛。原體露出個似有若無的笑容,就此轉身離去。

 “我唯一慶幸的事情是這些手握生殺大權的人們頭上同樣懸著一把利劍。”

 “好久不見啊,兄弟。”

 “那麼,對你來說,它是什麼?”基裡曼好奇地問。

 “當你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並非羅伯特·基裡曼的時候,你也會像我這樣。”

 “它說了什麼?”

 “從那些描述來看,你無所畏懼,而且很擅長抓住戰鬥中的機會,這些稍縱即逝的小東西居然能被你牢牢地抓在手裡,而你甚至還沒完成授甲儀式”

 經歷了一萬年的風雨,馬庫拉格之耀號滄桑了許多,但也承載了許多記憶。這些東西被人們命名為書籍——或是放在數據板內的資料,總歸來講,其實都是一種保存媒介。

 基裡曼移動腳步,來到床頭,好讓頭部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西卡留斯能看見他的臉。

 卡里爾不答,只是伸出手,敲了敲桌面。燈光隨後暗淡,唯餘羅伯特·基裡曼書桌上的照明燈仍然明亮。它們一共有兩盞,提供了充足的亮光,可以用來照亮文書。

 卡里爾笑了,他抬起頭來,對基裡曼點了點頭。

 他的記憶力很好,但他真的希望自己的腦震盪能讓這部分的記憶和腦漿一起流出他的腦子。然而,羅伯特·基裡曼在聽完那些話後卻顯得相當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