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第103章 第 103 章

 手中獅頭矛送了出去,謝五持兵刃去接,卻生生叫長信王這一杖給打得單膝跪了下去,半個膝蓋都陷入了黃土裡,刀背抵在肩膀,隔著甲冑都快讓肩膀滲出血來。

 謝五咬得牙根都浸出一股血腥味,握著刀柄的五指骨節泛白,仍沒法把架在自己刀刃上的那杆獅頭矛抬起分毫。

 長信王手上再一使勁兒,謝五被壓得噴出一口血來,卻仍沒鬆手,一雙眼死死盯著長信王。

 長信王哈哈大笑:“好小子,一個馬前卒尚且有如此本事,在薊州當真是埋沒了你,不如來本王麾下做事如何?”

 謝五狠狠“呸”了一聲。

 長信王面色一冷,喝道:“不識抬舉!”

 手中獅頭矛欲取謝五性命,卻叫馬背上的賀敬元強撐著提槍給擋了去。

 賀敬元身上不僅是箭傷,還有極重的內傷,一運勁兒便咳嗽不止,五臟六腑都快碎裂開一般。

 只擋了那一矛,他便已伏在馬背上咳嗽不止,催促謝五:“莫要管我了,你且快逃!”

 長信王冷笑:“怕什麼,爾等今日一個也逃不了!”

 他掄圓了手中獅頭矛,再次朝著謝五刺去,卻斜伸出一柄黑鐵長刀格開了他的兵器。

 長信王被兩兵相接迸發出的那股寸勁兒震得虎口一麻,詫異朝那突然冒出來的小子看去。

 對方一身殘破的薊州小卒兵服,臉上糊滿血汙和塵土,身形在男子中偏瘦小,拎著柄長刀站在那裡,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長信王納悶道:“今兒倒是奇了,這薊州軍裡,倒是馬前卒一個比一個厲害。”

 樊長玉沉喝:“殺你這等亂臣賊子,我等馬前卒便夠了!”

 她嗓音嘶啞得厲害,似少年人的聲音,一時間倒並未讓長信王懷疑起她的身份。

 長信王冷笑道:“狂妄小兒!吃我一矛!”

 他催馬上前,手中獅頭矛一串連刺,樊長玉且擋且躲,除去謝徵和賀敬元,她還是頭一回和這樣的大將交手,對方攻勢迅猛且角度刁鑽,樊長玉應付得格外狼狽。

 謝五見樊長玉落了下乘,也知曉長信王心狠手辣,必是不可能留情的,心急似火燎,在唐培義好不容易從那群小卒裡殺過來時,便讓唐培義護著賀敬元撤,自己衝過去幫樊長玉。

 唐培義擔心樊長玉他們,也憂心賀敬元的傷勢,護著賀敬元退到薊州軍中了,見賀敬元唇色都有些泛白了,不由大罵:“狗賊長信王,交手時偷襲算什麼?若非您中這一箭,未必不是他的對手。”

 賀敬元回想自己中的這一箭,臉色有些灰敗。

 戰場上被流箭所傷不是什麼罕見事,但他隱隱明白,真正放這一箭想讓他死在長信王刀下的是什麼人。

 丞相這般急著除掉他,是怕他把樊家夫婦的事說出去麼?

 那魏祁林在當年運糧失誤上,還無辜麼?

 他忽而攥住了唐培義的手,艱難道:“去,把那個孩子帶出來。”

 唐培義先是一愣,隨即猜到賀敬元說的大概是樊長玉,他也捨不得這麼好的一個苗子就這麼死在長信王手上,忙道:“我這就去助她,大人且先回營就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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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長玉和謝五聯手,應對長信王的攻勢仍格外艱難。

 她的刀法是有長進,可同長信王這類征戰沙場幾十載的老將比起來,仍太青澀了些,加上身體太過疲憊,攻勢大不如先前。

 倒是長信王瞧出她的武功路數後,打量著樊長玉,忽然問了句:“賀敬元是你何人?”

 樊長玉撐著陌刀喘氣,喝道:“是我薊州軍主帥!”

 長信王冷笑:“這套刀法乃當年魏氏兩虎將,賀敬元和他的結義兄弟同創的,他那結義兄弟故去多年,如今只有賀敬元還會使這套刀法,小小一馬前卒能得他真傳?”

 樊長玉聽到這番話時,整個人都是一怔。

 這套刀法她爹教她的,當日賀敬元指點她時,對這套刀法又格外熟悉。

 莫非她爹就是賀敬元當年的結義兄弟?

 她尚未回過神來,長信王手中矛尖已一轉,徑直駕馬向她衝來:“待本王拿了你,趁賀敬元還吊著一口氣,去同他談幾個條件!”

 這人借馬勢的一擊,樊長玉還沒蠢到去硬扛,在謝五出聲提醒時,已一個閃身避開。

 正好唐培義駕馬返回來助他們,樊長玉在唐培義與長信王交手之際,仗著陌刀刀長,砍向長信王戰馬後腿。

 戰馬一個側翻,長信王矛尖點地躍起,並未摔到,落地後襬好攻勢,虎目威凜。

 唐培義那一記衝殺不成,又調轉馬頭大吼一聲:“反賊納命來!”

 只是短兵相接交錯之際,卻被長信王效仿樊長玉方才的招式,回身一個挑刺,刺傷了唐培義坐下戰馬。

 戰馬受驚在戰場上瘋跑,唐培義慌忙棄馬跳下馬背,滾了好幾圈才洩下力道。

 這場仗打到現在,樊長玉和謝五不僅力竭疲軟,身上還有些大大小小的傷,謝五更是在之前接刀時,被長信王壓出了內傷,捱到此時,已是強撐。

 樊長玉明白,現在就算她和唐培義合力,也不是長信王的對手。

 她實在是太累了,幾乎快連陌刀都揮不動,這麼耗下去,必然是長信王率先拿下他們。

 她將目光放到了一名駕馬前來幫長信王的崇州小將身上,突然發難朝那小將衝了去。

 小將發現樊長玉的意圖,忙提槍去刺,卻被樊長玉拽住他的槍柄一把拖下了馬背,樊長玉一手攀著馬鞍,在戰馬飛馳時翻上馬背,趁長信王堵殺唐培義時,尋著間隙橫劈了一刀過去。

 長信王險險躲過,再要來追樊長玉,奈何兩條腿追不上四條腿,而得了樊長玉眼神示意的唐培義,也趕緊往回撤。

 其他來援的崇州小將趕到跟前時,長信王奪了一匹馬便去追樊長玉。

 樊長玉整個身子都伏在馬背上,不應戰,只一味地引著長信王跑。

 她喘得比坐下那匹狂奔的戰馬還要厲害,試圖先引著長信王兜兩圈,恢復體力後再戰。

 長信王似乎發現了她的意圖,直接取了馬背上的大弓,搭起白羽箭便朝著樊長玉射去。

 感受到那箭鏃貼著頭皮嗖嗖飛過,樊長玉真有種今天怕是要把這條命交代在這裡了的錯覺,只能儘量俯低身子。

 射不中人,長信王轉而去射樊長玉坐下那匹戰馬。

 馬腿中箭嘶鳴一聲跪倒下去時,樊長玉摔在地上,陌刀掉落在一旁,只顧大口喘氣,似再無反抗之力。

 長信王獅頭矛抵住樊長玉脖頸,沒瞧見她的喉結,眉頭狠狠一皺:“是個女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