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歌 作品

第1020章 拓跋霽的愁苦

  但她著實還是被嚇得不輕,幸好是拓跋霽趕到了,不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拓跋霽看出她的緊張,輕聲安撫,“沒事了,你不要害怕,有我和洪兒在,他們不敢對你怎樣。”

  但沈晚娘對他說不出個謝字,“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把我放走啊。”

  “沈大夫,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我是突厥人。”拓跋霽輕嘆了口氣,“能幫你保命已經是我能做的……其他的我也沒有辦法。”

  沈晚娘也明白,人和人的立場不同。

  她不做聲了。

  拓跋霽道:“我知道你不會真心給大汗和洪兒看病,但是如果你用心機拖延的話,他們也遲早會發現的。”

  “你想如何?”

  “我一直希望洪兒能夠恢復健康,他如今的智力只有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模樣。”

  “讓我想想吧。”沈晚娘沉聲。

  “嗯,我會派我的親信在帳篷外,你安心不會有人來欺負你。”

  拓跋霽出去了,沈晚娘平復了心情,也開始思索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或許她真的得跟拓跋霽說的那樣才行。

  不管怎樣,必須得活命啊,這樣才能等到君安來把自己帶走。

  十里之外,雁門關裡也是一片沉寂。

  大家都知道霍夫人被突厥抓走了,他們每個人都很喜歡她,她不僅救死扶傷,救了很多人,而且有霍夫人在,他們的快樂也不少。

  如今想想這件事,大家連吃飯都沒有了胃口。

  霍君安這會兒已經站在高處沉默了良久。

  江宇和關遠走過去。

  “君安,先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

  “可是大營裡不能讓你出事啊。”關遠很擔心,自從夫人失蹤,將軍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霍君安依然默不作聲。

  江宇便道:“就算你不為自己想的話,也得想想孩子,霍椒他也需要你。”

  霍君安這才轉過頭來,“椒兒她吃東西了沒有。”

  “九枝帶著她吃了點,不過看不到親孃,也是不開心。”關遠糾結片許,還是如實說道。

  “我一會兒就去吃飯。”霍君安道:“江宇,你幫我安排一件事吧。”

  “你說?”

  “我們的仗還得繼續打,晚娘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她回來,所以你看能不能安插一兩個人手,到突厥的營地去,只要能保護晚娘的安全就好。”

  江宇點頭,“這件事交給我。”

  江宇和關遠走遠了,霍君安再次看向沈晚娘的方向,晚娘,你會好好的吧,我求你好好的,求你……

  一天時間又過去了,沈晚娘睜開眼睛就是黎明。

  外面有生火做飯的動靜,想著拓跋洪一會兒應該會過來,沈晚娘坐直了身子。

  其實拓跋洪心地善良,若不是兩個人是敵國之人,她也很想早點給他治癒。

  這時候有人進來了。

  是個小卒,不由分說,把她帶到了拓跋業面前。

  拓跋業剛起來吃著早食,等他吃完了,示意沈晚娘來診脈。

  沈晚娘診過之後,“大汗今日的脈象似乎比昨天還要好,后妃還沒到吧,我們先調理也可以。”

  沈晚娘寫下一張藥方遞過去。

  拓跋淵就在一旁,一把抓過去看完,“這個女人不能相信,這個藥方先拿給徐先生看看。”

  “正合我意。”沈晚娘淡淡道:“不然的話,萬一大汗出了問題,豈不是我一個人負責?畢竟這權力的中心,人心隔肚皮呢。”

  這句話是暗示給拓跋業的,但拓跋業似乎還沒有聽明白,就看見拓跋淵的視線銳利的砸了過來。

  沈晚娘被小卒帶了出去。

  路見到了上拓跋霽。

  拓跋霽示意小卒,“暫時把她放開吧,有我在這裡,她跑不掉。”

  這樣,沈晚娘終於是有了一點自由,能四處走走了。

  拓跋霽帶她到了吃飯的地方,一碗奶酒,一份清淡一些的肉丁花捲,沈晚娘這些天都沒有好好吃飯,這一頓她吃得很大口。

  但畢竟是中原女子,還是比較婉約的。

  一旁拓跋霽看到她的吃相,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沒什麼,看你吃東西和突厥人不一樣。”

  “突厥女人是什麼樣?”

  “她們……”拓跋霽似乎回想了一下,“她們更大膽,更開放,和中原人是不一樣的。”

  沈晚娘瞧著拓跋霽的長相,“你也很像中原人。”

  他和拓跋洪他們不同,他雖然也很高大,一樣鼻樑高挺,但他有一雙漆黑如墨般的眼睛,和突厥人不同。

  “因為我母親是中原人。”拓跋霽緩緩說道:“準確的說,我母親是被我父親看中而強行佔有的中原人。”

  沈晚娘一愣,只見拓跋霽帶著淡淡的憂愁。

  “你,不恨他嗎?”

  “恨……我又能怎麼樣?我母親在中原的時候有丈夫,還有一雙兒女。我父親不管不顧,就讓他們分離。威脅我的母親,如果不從的話,就會把那些人殺掉。”

  拓跋霽回憶著,他閉上了眼睛,“我母親能有辦法,為了丈夫和兒女,只能來到了突厥。

  但你信嗎,我父親對她很好。只要是她喜歡的,哪怕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

  “那之後呢?”

  “就這樣過了十年,他都沒有改變我母親的心意。我小時候,我母親常常帶著我站在高處眺望遠方。

  我問她遠方是哪兒?她說是她的家。”

  這個故事聽得沈晚娘心裡有些難受,那也是一個命途多舛的女人。

  “我父親的年歲太大了,我母親四十歲的時候,他已經七十幾歲,也許是他對我母親愧疚,允許我回去中原見我母親的家人。

  其實上一次我沒有騙你,我的確是探親的,去看了我外公和我舅舅。至於弟弟妹妹們,已經早不知道去了哪裡。”

  “那你父親現在已經……”

  “大哥都已經繼位多年了,但他把我母親關在了北方苦寒之地,因為我母親在父親走的時候,是唯一一個沒有哭的人。

  她非但不哭,而是笑了。

  現在我母親她過的很辛苦,你明白嗎,我只有盡心盡力幫突厥做事,我母親才有可能有個安穩溫暖的晚年。”

  這一時,沈晚娘懂了拓跋霽的愁苦。

  或許每個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會揹負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像是與生俱來的,焊死在身上,很難卸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