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個名字 作品

314 阮香江

  不過這次洪濤先等來的並不是安南使節,也不是胡桂芳和朝臣們的借題發揮,而是一個穿著海軍制服瘦瘦矮矮的中年男子。

  他是跟著定期輪換的領航員從天津衛乘坐御馬監馬車入京的,再由張然親自接入宮,直接送到了太液池的瓊島之上,在橋頭足足等了一個半時辰。

  “你就是阮香江?”洪濤倒不是故意耍手段晾著這位來自安南黎朝的名士,他也沒這個資格值得皇帝動心思。之所以等待全拜硝酸銀的試驗所賜,做一半了捨不得扔下。

  “草民阮香江,拜見大明皇帝陛下!”見到穿著一身白色棉布長袍、戴著口罩的皇帝,阮香江肯定詫異,卻沒驚慌,馬上跪地行了大禮,姿勢很標準,動作很規範,口音也挺正宗,比李贄的官話說得都字正腔圓。

  “你在安南沒有官職?”自稱草民可真不是客氣,古代的禮法很嚴格,其背後代表著等級制度,不能隨便亂稱呼。

  “草民曾在朝中供職……後跟隨恩師隱居鄉野。”

  “尊師如何稱呼?”

  “阮秉謙,字亨甫,號白雲居士,已過世多年。”說起自己老師的名號時阮香江眼睛裡明顯閃出幾分期待。

  “……哦,阮亨甫……尊師可有得意之作給朕讀幾句。”可惜皇帝聽了毫無感覺。

  “不才誤被袞龍褒,玩藹區區謾自勞,實學未能孚士望,虛名空笑取時嘲。人榮簪紴同年友,我愛松筠脫歲交。誰是誰非休說著,青雲爭似白雲高。”

  “清靜無為,無慾無爭?”從王安入景陽宮,洪濤就接觸到了明代的士人教育體系,封了太子之後還受到非常系統的教育,登基之後則有翰林院一眾頂尖進士日日陪伴左右,至今為止依舊對詩詞毫不入門。

  不過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學到了些皮毛,即便不會創作也知道怎麼欣賞。對於比較明顯或者淺顯的意思,還是能讀懂的。比如這位阮秉謙的大作裡就飽含了出世的意境,和中國的老莊道學很像。

  “正是。”

  對於皇帝的評價阮香江既不覺得高深也不覺得驚豔,只是規規矩矩躬身行禮表。太平常了,是個讀書人就能聽明白,要不是面對皇帝連施禮致謝都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