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30、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怨恨了

    沈涼扯了扯邵衾寒:“走吧,吃飯去。”

    “……”

    邵衾寒聞言不僅高興不起來,反而還生出一種無端的煩躁。他眉頭緊蹙,抬手鬆了松領帶,試圖緩解心頭煩悶。

    他不想讓沈涼生氣,卻又希望他生氣,

    哪怕只是一點點,

    一點點也好……

    他們吃飯的地方是一家燒烤店,晚上生意紅火,好不容易才搶到桌位。沈涼記得邵衾寒口味清淡,就沒點太辣,只是吃燒烤總少不了喝酒的。

    沈涼坐在桌對面,手裡拿著一瓶啤酒晃了晃,笑著問道:“你喝還是我喝?”

    他們兩個總得留一個清醒的開車。

    邵衾寒慢慢搖頭,看起來很沉默:“你喝。”

    他盯著沈涼,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竟是主動給他倒了一杯酒。沈涼沒多想,啤酒度數又不高,拿起來一口就飲盡了。

    他此時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的爛酒品。

    而邵衾寒心裡不知在打什麼算盤,視線一直盯著沈涼的酒杯,只要裡面空了一點,立刻倒滿補上。後來還點了白酒,混著不知喝了多少。

    “你等會兒……”

    沈涼終於有點喝不下了。他一把按住邵衾寒執著倒酒的手,目光狐疑的盯著他,挑了挑眉:“你再給我倒酒,我會覺得你圖謀不軌。”

    邵衾寒動作一頓,只好把酒瓶放了回去。

    沈涼起身,去上了個廁所,等回來的時候酒意上湧,腳步已經開始發飄。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有些後悔喝了那麼多,混酒最容易喝醉了。

    邵衾寒結完賬,順勢起身扶住他:“我們回去吧。”

    沈涼又想起了自己的作風問題,未免等會兒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他只能趁著自己還清醒的時候,叮囑邵衾寒:“等會直接……直接把我扔車後座就行,知道嗎?”

    他因為酒精麻痺,話都有些說不清了。

    邵衾寒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也不知是應了還是沒應。他扶著沈涼往路邊走去,然後拉開車門,卻是把沈涼安置在了副駕駛上。

    沈涼抓住他的手,視線恍惚,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確認似的問道:“這是車後座嗎?”

    邵衾寒傾身靠近他,低聲安撫道:“是。”

    他說完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沈涼身上,這才繞到另一邊坐上副駕駛,發動了車子。

    人喝醉了就想睡覺,沈涼也不例外。他歪倒在座椅上,靠著車窗,一個人不知在低聲囈語些什麼,總歸都是些聽不清的胡話。

    邵衾寒睨著前方的道路,將車窗降下來些許。夜風將髮絲吹亂,遮住了眼底的神情。他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摩挲,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很久,才輕輕叫了一聲:“沈涼……”

    沈涼對自己的名字還有反應,勉強抬起頭來:“嗯?”

    邵衾寒喃喃道:“今天沈炎拉我,你為什麼不生氣?”

    你為什麼……不生氣?

    到底是因為脾氣好,還是因為不在意……

    路燈傾灑在車頂,暈出暖黃的光圈。車身呼嘯著從橋上飛馳而過,高樓大廈飛速倒退,將遙遙無盡的夜色甩在身後。

    沈涼聞言調整了一下坐姿,忽然皺眉拍了拍車窗,看起來非常鬱悶,閉著眼,出人意料的吐出了兩個字:“生氣。”

    邵衾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就知道你不會……”

    他說著,忽然意識到什麼,瞬間消音,下意識偏頭看向了沈涼,神情詫異:“你說什麼?”

    沈涼像在撒酒瘋,他甚至把身上蓋著的外套直接扔在了腳底下,一個人煩得直抓頭髮:“我生氣!”

    他其實,很生氣……

    當沈涼今天站在街頭,看見沈炎拉著邵衾寒時,沒人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感受。就好像被人當頭一棒,眼冒金星,又好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連心都涼了個徹底。

    在這一方世界,最怕命運的其實不是別人,恰恰是沈涼。

    他太熟知劇情走向,也太熟知天道的力量,所以沒人知道他有多害怕邵衾寒會走上從前的舊路,多害怕對方會與沈炎再次糾纏上。

    他站在車流滾滾的街頭,短暫的慌了三秒,卻猶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誰也沒辦法否認那一瞬間的慌張。

    但清醒的時候沒辦法吐露,只有喝醉的時候才不慎暴露內心。

    邵衾寒不問還好,一問沈涼就想起了今天的事,最後的結果就是越想越氣。他忽然一骨碌坐直身形,皺眉盯著邵衾寒道:“你以後不許見沈炎了!”

    看起來不像喝醉,裝瘋的成分居多。

    邵衾寒被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意識到沈涼可能是在撒酒瘋,他慢半拍點頭:“好,不見……”

    沈涼:“話也不能說!”

    邵衾寒慢慢放鬆下來,忽然笑了笑:“好,不說。”

    沈涼著重強調:“一個字都不能說!”

    邵衾寒眼中笑意更深,欣然答應:“好,一個字也不說。”

    沈涼聞言似乎終於滿意,他皺眉想了想,發現沒什麼可補充的。眼睛一閉,又重新倒回座椅睡覺去了。

    邵衾寒一邊開車,一邊總忍不住看向沈涼,心裡剛才堵著的憋屈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愉悅還是愉悅。

    他沒忍住勾了勾唇,見夜晚溫度低,復又空出一隻手撿起外套,想給沈涼蓋上,然而陷入熟睡中的人又忽然詐屍般坐起身,把邵衾寒嚇了一跳,手都跟著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