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欲 作品

83、第 83 章

    雲棲久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想讓餘燈再說一遍。

    餘燈知道她聽到了,笑而不答,問何卿卿要了一支麥克風, 跟徐婭合唱五月天的《溫柔》。

    餘燈音色低啞, 沙沙的, 唱出的每一個音都瀟瀟灑灑。

    一句“不打擾/是我的溫柔”更是徹底將那些陳年往事, 掩埋在鮮為人知的角落,再也無人問津。

    直到回到荷宿市, 雲棲久都還在琢磨餘燈那一句話。

    她下了徐婭的車,拖著小行李箱回公寓。

    甫一推開門,暖色燈光便從屋裡洩出,和樓層過道的冷色燈光融為一體。

    她站在交界處,神情恍惚。

    公寓面積狹小, 也沒隔斷, 什麼都一覽無遺。

    於是,她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地毯上的許蘇白。

    他穿著藏青色家居服, 手裡拿著一件小小的格子襯衫,在幫嘀嘟換衣服。

    嘀嘟顯然很興奮, 叫聲輕快, 尾音上揚。

    在它身下,四仰八叉地躺著一套剛換下的髒衣服。

    衣服換到一半, 嘀嘟還露著條胳膊在外面, 應是聽到了她的動靜,許蘇白轉頭看過來。

    暖黃光線柔和了他冷厲硬朗的面部輪廓。

    四目相接的瞬間, 他眸中漾開一抹笑意,眼下的臥蠶顯而易見。

    雲棲久心頭一震。

    身後的聲控燈霎時暗了下去,只餘下眼前這一副溫馨融暖的畫面。

    許蘇白扳過嘀嘟的身體, 讓它面向她,清朗嗓音如破冰流淌的潺潺春水:“嘀嘟,看看是誰回來了。”

    “嘀嘟~”一見著她,半個膀子還露在外頭的嘀嘟,立即撲稜兩條小胳膊,一溜煙地滑到玄關處接她。

    那雙led顯示屏製成的眼睛,連她的身影都映不出來,卻活似擁有了人類的情感,在笑盈盈地看著她。

    “嘀嘟~”它向她索要擁抱,跟個粘人的嬰孩沒什麼兩樣。

    許蘇白一手撐著沙發,站起身,邁開步子,朝她走來。

    見她傻愣在門口,他止步俯身,視線自下而上地打量她,笑說:“嘀嘟媽媽怎麼一動不動的?難不成是我思念成疾,出現了幻覺?”

    雲棲久佯裝鎮定,順著他的話說:“是的,你思念成疾,出現幻覺了。”

    許蘇白粲然一笑,直起上身,逗她道:“但是在我的幻覺裡,雲六三可沒這麼冷淡。”

    雲棲久眉骨細微地動了動,撩起眼皮看他的瞬間,他的渾話已經脫口而出了:

    “她應該會熱烈地撲向我,跟我打個響亮的啵,說‘老公,人家想死你了’。”

    “……”雲棲久眼瞼一跳。

    他一句話,叫她心中千迴百轉的柔情蕩然無存。

    她吐槽:“你想得真美。”

    打死她都不可能這麼矯揉造作。

    “所以才說是幻覺嘛,”許蘇白松懶地倚靠著牆,頭向左歪斜,抵著牆,“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我美夢成真的這一天。”

    雲棲久對上他那雙燦亮的眼眸,這次沒捨得打擊他,只說:“那你爭取活久一點。”

    許蘇白再次被她逗樂,平直寬闊的肩輕微抖動,“都說禍害遺千年,我必須得等到這一天。”

    雲棲久沒再接他話茬,蹲身幫嘀嘟把衣服穿好,話卻是對他說的:“也不知道你這個爸爸怎麼當的,連幫人穿件衣服都穿不好。”

    “這不是看你回來了,我太激動嘛。”許蘇白說著,幫她把行李箱搬進來,“出去玩了兩天,感覺怎樣?”

    雲棲久換了雙鞋,躬身抱起嘀嘟,走到沙發上坐下。

    “感覺很好,太久沒見面了,大家好多話要說的。”她如實道,來回撫摸嘀嘟。

    嘀嘟舒服地眯上眼,小腦袋一下下蹭著她的掌心。

    許蘇白儼然主人姿態,去端了一杯熱水給她。

    搪瓷杯杯底擱在茶几上,發出輕響。

    雲棲久看著杯口氤氳的水汽,嘴角詭異地緩緩上揚,杏眼彎成兩道月牙,看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許蘇白,我這次出去,知道了你的一個小秘密。”

    許蘇白挨著她坐,兩條長腿敞著,撈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挑著頻道,“什麼秘密?”

    “一個足夠我開心很久的小秘密。”雲棲久學他說話,把這句話奉還給他。

    她放開嘀嘟,傾身,指尖貼著搪瓷杯,試了試溫度,捧在手裡暖手。

    許蘇白挑了個體育頻道,漫不經心道:“這種小秘密多了去了,你指哪個?”

    聞言,雲棲久扭頭看他,“什麼叫‘這種小秘密多了去了’?許蘇白,我勸你老實交代。”

    許蘇白傲嬌地“哼”了一聲,嘴巴嚴絲合縫地閉著,就是不告訴她。

    雲棲久喝了口水,就放下杯子,小手揪著他的衣袖,晃了晃,跟他撒嬌:“你說嘛~”

    他微抬下巴,眸光向下斜睨她,嘴角勾著不懷好意的笑:“叫聲‘老公’聽聽。”

    “不叫。”

    許蘇白“嘖嘖”兩聲:“我總算明白,什麼叫做‘提起褲子不認人’了。在床上叫‘老公’叫得自然流暢、婉轉動聽的人,一下了床,就認不得自己的老公了。”

    雲棲久臉一熱,撒手不碰他,挪遠了點,“我才沒叫呢。”

    他伸手把她扯

    過來,“叫沒叫過,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雲棲久栽進他懷裡,被他摟抱著,他身上乾淨清爽的味道和溫熱的體溫,織成一張大網,籠住了她。

    她小小地掙扎了一下,“我還沒洗澡呢,玩了一天,現在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覺。”

    許蘇白低頭親她耳廓,輕聲耳語:“這麼累啊,那老公幫你洗澡澡,哄你睡覺覺?”

    雲棲久頭皮一麻,雞皮疙瘩瞬間起立,“許蘇白,你真是……”

    她斟酌著措辭,生生擠出三個字:“不害臊!”

    “你厭倦這樣的我了?”許蘇白的眼角眉梢仍掛著淺淡笑意,語氣卻故意帶了點嗔怨,顯得有點委屈。

    雲棲久眨巴著眼,僵硬地轉移話題:“聽說,大一那年,你生日那天,帶了一束玫瑰,想跟我表白?”

    這件事就這麼被她直白不留情面地挑出來,許蘇白既不尷尬窘迫,也不羞惱。

    他捏著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悠然自得道:“是呀,要不是真把你放心上了,我哪會這麼氣你放我鴿子?”

    雲棲久想起那些她曾錯過的重要時刻,眼眶有點酸澀,羞答答地說:“那……那次表白不成功,你也可以挑別的時候,跟我表白的……”

    許蘇白就喜歡看她被他逗得面紅耳赤的模樣,當然,她被他氣得跳腳卻不知如何反駁的模樣,也很可愛。

    他問:“我隨便挑個時間表白,你都會答應嗎?”

    雲棲久一聽,支稜起來,拿喬道:“當然不是!”

    “所以,我還是等你主動好了。”許蘇白低頭吻上她的唇,“因為,我的世界為你二十四小時營業,隨時恭候你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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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荷宿市,意味著她又要接著當社畜了,也意味著她可以繼續跟許蘇白膩膩歪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