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疲 作品

第八百零八章 剖真

“上憲請說,但凡下官所知,定當知無不言。”鄧選忠聞言,卻是再度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處,然後又露出些許苦笑道:“不瞞貴官,在下也是被京中閒投散置,才得這個屍餐素位的差事。”

“屍餐素位,你也太過貶低自己了吧?”江畋卻對他的自曝其醜和藩邸身段,不為所動道:“不過,我也只是想知道,此番燕山王府少君秘密押解上京的真實線路,卻被人提前洩密的源頭。”

“瞧您說的,我只是區區的押官,平時最多蒐羅些市井街巷的風聞陰私”聽到這話,鄧選忠不由心中咯噔一聲,卻連忙陪笑道:“怎麼會又資格和能耐,參合到這種關係中大的是非中去呢?”

“說實話,在來找你之前,我至少已經見過了五位,秘密押解路線和形成的潛在知情者。”然而,江畋卻毫不在意他的辯解,自顧自的說道:“包括東都使臣,三司院的稽核使,分巡監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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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或有動機,卻沒有足夠的機會;或有所機會卻缺少相應的動機。或者機會和動機都兼有;但卻沒這種行事的能力;你知道麼?”說到這裡,江畋冷不防道:“他們見過你和你的人。”

“這……這又算是什麼情由呢?下官只是受人所託,私下奔走的勤些而已。”聽到這話,鄧選忠卻露出委屈和不忿,卻又隱隱忌憚的表情叫冤道:“朝廷自有法度,上憲若覺不妥,大可……”

“所以啊,我就開始猜測,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暗中投靠了少君呢?”江畋依舊沒有理會,而是自行說道:“然後,我讓人重新整理了,少君私下收羅的那些把柄和證據,卻發現一點趣處。”

“少君為了拿捏和要挾幽州上下,各處署衙的各人人等,暗中迫使其配合行事或是互通聲氣;可謂是不所謂用其極。甚至連本地宮苑使私下裡,凌虐打殺童僕、侍婢的憑證,都被收集到了。”

“而身為母舅的幽州大都督,也有昔日犯錯的瑕疵在他手中;但是,唯獨就沒有本地武德司相關的事物;簡直乾乾淨淨的仿若不存在一般?你覺得這是為何,難道本地的武德司就這麼幹淨?”

“還是因為他實在是看不上眼,覺得無關緊要,懶得理會和收拾、敲打?或者,根本就是早已經被他收服,並且納為心腹驅馳的自己人?所以,你們就順帶抹乾淨了一切痕跡和潛在的罪責。”

“或者說,這世上有的是清廉持正的官員,也有一心為國的幹臣能吏;但放在你們這些武德司之輩身上,就未免有些過於顯眼。顯然這就是關鍵,也是一直被忽略的盲點和燈下黑,不是麼?”

“如果再按照這個思路推斷下去,你在明面上毫無作為,暗中卻為少君門下的驅使;變相掌握了盧龍府境內的消息渠道和探子網絡,那之前很多疑難和困結的問題,就完全可以解釋得通了。”

“這……也未免太過牽強附會了!”聽到這裡,鄧選忠的表情已然變得慘淡煞白,身體像是氣急了一半顫抖起來:“就算你是朝廷的憲使,也不能罔顧法度,肆意的構陷和栽贓獲罪於人!”

“我……當然可以了!”然而江畋只是頓了頓,卻又輕描淡寫的笑道:“面對勾連妖異,殘害生靈之輩,身為妖異討捕和西京知院,東都本部監司,我自然擁有一應的臨機處置權宜和便利。”

“……”霎那間,鄧選忠渾身就像戳破氣球一般的佝僂下去,就像是被抽空了身體的精氣神,只剩下一個虛殼般的喃聲道:“你可信否,我也是被迫而為,他在地方權勢熏天,豈是我輩可抗?”

“我,當然不信。”江畋卻是斬釘截鐵的道,同時看著張嘴結舌的對方:“如果,只是他人一般被脅迫而為,那在少君倒臺之後,早就該站出來出首,不要和我說畏懼朝中勾結的權貴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