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他看了看腳下,還好還好,還是官道,這大毛驢沒瞎跑,不愧是需要八兩銀才能買來的大毛驢。

    慶幸完,他用力的揉了揉大毛驢腦門頂上的那幾撮呆毛,讚揚。

    “乖三寸,你可真厲害,都沒有走錯路,今晚我請你吃上等的草料。”

    宋延年拿出自己抄錄的輿圖,就著這霞光翻看。

    他點了點輿圖的位置,發現只要穿過這一片的樺樹林,就能到達石甕厝,到了石甕厝,再走一段山路,就能到圓樓鎮,圓樓鎮的渡口就有烏篷船,直接可以到府城。

    宋延年合上輿圖,指了指方向,對毛三寸下達命令。

    “走吧,咱們今晚歇在這石甕厝,那兒有一家同福客棧。”

    都說望山跑死馬,這望輿圖也能跑死驢子。

    大毛驢吭哧吭哧的馱著宋延年和行囊,在宋延年用盡最後一塊豆餅,趕在毛三寸罷工之前,終於看到了一個界石。

    他打著防風燈,將燈湊近大石頭,石頭很是有一番年月,上面斑駁著風吹雨打的痕跡,刻在上頭描著金色塗料的村名都有些掉色。

    “石甕厝,唔,沒錯,就是這兒了。”

    他環顧了四周一眼,翻身下了驢,低頭輕嗅自己,這兩日沒有清洗了,總覺得自己一股毛驢騷味。

    似乎是看出宋延年的嫌棄,毛三寸不爽的輕抬前蹄,“吁吁~”

    宋延年被這突如其來的驢叫嚇了一跳,隨即沒好氣的拍了拍它的脖頸。

    “好啦好啦,這大半夜的,你不知道自己的叫聲有多瘮人嘛!”

    “走走,我去客棧梳洗梳洗,好好,你也有好吃的,要豆餅還是棉籽餅?”

    宋延年嘴裡哄著毛三寸,手裡拖著韁繩,用力的將毛驢往石甕厝拉。

    春天夜晚的星空靜謐又迷人,星體似棋子,以天為棋盤,星光熒熒惑惑,整個村子在星光的籠罩下,散發著青熒熒的光。

    宋延年停下腳步,側耳傾聽了一番,發現周圍突然靜了下來,連個蛐蛐兒的叫聲也沒有了。

    他牽緊韁繩,將有些毛躁的毛三寸攏在身後,喃喃自語,“不是吧,又來!”

    又走了幾步,還是一片寂靜,前頭一片黑暗,不見村屋,也不見光亮。

    這是鬼打牆啊。

    毛三寸不安的踢踏著蹄子,吁吁的不停嘶叫,在寂靜的夜裡,不時有回聲傳回。

    它被自己的回聲嚇了一跳,顫抖著腿想要逃竄。

    宋延年安撫的摸了摸大毛驢脖頸的鬃毛。

    “噓噓!不怕不怕,這天躁有雨,人躁有禍,毛三寸你也一樣,遇事千萬不能焦躁。”

    “急了你就慘嘍。”

    “對嘍,就是這樣,要乖噢!”

    在宋延年的安撫下,大毛驢真的安靜了下來,它溫順的跟在宋延年身旁。

    宋延年打了一道破瘴符,鬼打牆消散,村裡的模樣逐漸的顯露,靈韻之氣運轉在眼部,此時雖是夜半子時,但在宋延年眼裡卻猶如白晝。

    這鬼打牆消去了,宋延年又緊皺起了眉頭。

    方才天黑,他沒看清這石甕厝的地形,此時靈韻之氣運轉在眼部,他又處在村中高地,這才發現此地居然是風門之穴的風水局。

    何謂風門,《陽宅天元五歌》經雲,“風門通八氣,牆空屋闕皆難避,若遇祥風福頓增,若遇殺風殃立生。”

    原先這風門多是用於宅院的風水,但這石甕厝,居然將整個村子,當做一座宅院,布成了一個風門之穴的風水局。

    那一棟棟屋子,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錯落有致的坐落在這片山林中,每一棟房子的位置看似隨意,其實各有深意。

    這是一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風水。

    好的時候自然是全村都好,壞的時候,可就糟糕了,鬼物一出,就是一個大鬼。

    宋延年自問自己是布不出這樣的風水的,當然,主要是他沒那麼多銀子蓋這麼多的房子。

    大手筆啊,惹不起惹不起!

    他牽著毛三寸的韁繩,調頭就要往回走。

    大毛驢輕籲,一張驢臉拉長,似在嘲笑。

    宋延年拍了它的大腦袋,“想啥呢!我這才不是逃跑。”

    他思索片刻,一本正經道,“這叫戰略性後退。”

    “再過個二十來天,我就得府試了。”

    府試,多麼重要啊。過了府試,他就能參加院試,院試榜上有名的話,他就是秀才公了。

    這種時候要是受了點什麼傷,秀才公的名頭可就飛了,那他家四豐該多失望。

    這樣想著,宋延年腳下的步子加快,只想離這明顯有名堂的村子遠一些。

    在快到村口的時候,他又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