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白良寬將身後的考籃亮了出來。

    “有有有,喏,都在這了,你就是太愛操心了,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會馬虎?”

    宋延年:“鄉試前看話本的人沒資格說這句話。”

    鄉試考試要用專門的答題用紙,這得生員們自己購買,宋延年和白良寬約好第二日一起去城南的賣卷廠,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

    因為鄉試,瓊寧這幾日熱鬧的很,碼頭不斷有各個縣以及其他州城的生員船隻往來,船沿邊插著旗幟,上面寫了奉旨陳留郡鄉試。

    旗幟為船隻增添了幾分威風和肅穆。

    京裡來的主考官直到這一日才被生員學子所知,聽說是位陳姓老翰林,除了姓氏,其他消息一概沒有流出。

    時間一轉眼就到了八月八日。

    這日清晨,不過才寅時,雞鳴三聲,眾多生員就已經匯聚在貢院大門外,大家安靜的排著隊,準備著一會兒的搜身入場。

    因為人多,官府並不肯眾人提燈籠,唯恐出了什麼火勢意外。

    天光未亮,幽藍的星空還帶著夜的寧靜,貢院大門兩邊陸續燃起了幾盆火,火光明亮,火舌時不時的舔邸,似爪牙一般的張舞著。

    每個火盆旁邊,都有專門的衙役守著,他們穿著皂衣,腰間配有一把彎刀,衙役揹著手,一個個目視前方,頗有氣勢。

    火光照得貢院這一片如白日一般光亮……

    宋延年和白良寬跟著孔訓導身後,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多名府學同窗,林辰鈺也在其中,大家點頭致意了以後,便沉默的排起了隊伍。

    孔訓導確認完每一個生員身份,他捻了捻鬍子,一向嚴肅方正的臉上有了一絲柔和,他看向這次參與鄉試的生員,溫聲道。

    “不用緊張,大家好好答題好好考試,將自己的水平發揮的最好,就是成功了。”

    “我在這,先預祝各位前程似錦,蟾宮折桂。”

    宋延年等人向孔訓導拱手作揖。

    三次鐘鼓響起,貢院的大門緩緩打開。

    隊伍蜿蜒,生員們一個個來到頭門接受搜子的第一道檢查。

    宋延年發現,這次搜子們查的更嚴了,聽說只要能搜出一個生員有攜帶違禁品,府衙便獎勵搜子三兩白銀。

    銀子的魅力和動力是巨大的,搜子們查的仔細又細膩,各個不苟言笑,考籃中的食物更是掰開來,捏得又細又碎。

    宋延年看著籃子細碎的炊餅,突然不是很想再吃了。

    他從搜子手中接過准入的竹牌,這才往前走,來到儀門處接受搜子的第二道檢查。

    如此嚴格後,才到了龍門,正式進入貢院。

    宋延年拿著自己的號牌,找到自己的號房,此時日頭已經偏西了,鐘鼓聲響起,貢院大門關閉。

    夜裡,宋延年躺在拼好的粗陋床上和衣而眠,他今年又長高了許多,這號房對他來說,也已經顯得狹窄了。

    第二天簡單的洗簌後,鐘鼓敲響,衙役們穿梭在號房間,開始分發卷子。

    宋延年拿來卷子仔細研讀題目,這一場考的是四書題和詩題,他在心中打了腹稿,待心中有底,這才開始提筆作答。

    這一答就是兩天,到了十號酉時,交卷鐘鼓響起,眾人等衙役收好卷子後,這才提著考籃往外走。

    宋延年和白良寬的位置離的不是很遠,兩人便結伴往外走。

    “延年,這裡這裡。”

    宋延年往人群中一看,原來是王昌平帶著書童銀扇,正在人群中踮腳揮手。

    他一看到宋延年,揮舞著手倒逆人群,很快就擠到宋延年身邊,他將宋延年手中的考籃提了過去,關切的問道。

    “累了,走走,我剛才來的時候,已經囑咐程嬸了,她會燒兩鍋熱水,咱們早些回去,你好好清洗一番,鬆快鬆快。”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三更半夜的,又要再來排隊了。”

    王昌平嘀嘀咕咕,“這鄉試也太不人道了,也不讓大家休整一日,這樣連軸轉的,鐵打的身子都該受不住了。”

    銀扇手拿一把大蒲扇,他賣力的替兩人扇風,一邊插嘴道,“公子還給你買了炙鴨。”

    “是苗家炙鴨,宋公子您最愛吃的。”

    宋延年見這兩人還要來攙扶自己,哭笑不得。

    “我不累,沒事沒事。”

    他倒沒有逞強,雖然這兩夜並沒有休息好,但這對他來說沒什麼,靈韻之氣在身體裡運轉一圈,困頓疲乏頓時消失了許多。

    他只是精神上有些疲憊罷了。

    反倒是身後的白良寬,他的腳步有些虛浮,他往人群裡張望了一番,在一株杏樹下看到了自家老爹和老孃。

    白良寬對宋延年道:“我爹來了,我先過去了,咱們明天再見。”

    他並不認識王昌平,王昌平打扮得跟個富家公子哥兒似的,自覺不是同路人的白良寬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宋延年拉住白良寬,關切道,“這兩天怎麼樣,接下來還有兩場,你堅持的住嗎?”

    “要是不行,千萬不能勉強。”

    會有這麼一問,也是孔訓導曾講過,上兩次的鄉試,有一個生員在最後一場考試時,身子不爽利了仍然堅持上場,結果沒熬住,在號房裡猝亡了。

    因為是鄉試時候突然死亡,學政考官都覺得不吉利,最後連大門都沒開,直接將那生員的屍身從圍牆上扔了出去。

    白良寬面上有一絲興奮,“不會不會,這次我的狀態好的很。”

    “真奇怪,明明這麼熱的天,我感覺咱們號房一點都不熱,風吹來還有絲涼涼的。”

    宋延年望天:

    他們村子裡的凍死鬼真是造福了萬千學子啊。

    白良寬走後,宋延年跟著王昌平往白馬河方向走去。

    王昌平:“剛才那人是誰啊?眼睛小眯眯的,我近來研習了相面術,他這面相,書上說是小人之相。”

    不單單白良寬看王昌平不和眼緣,王昌平也覺得白良寬不順眼。

    銀扇抬頭覷了自家少爺一眼,總覺得他話裡有些算酸溜溜的。

    宋延年:

    王昌平輕咳了一聲,他連忙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讓自己更自然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