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只見她這邊起火燒一鍋熱水,那邊就去雞舍裡抓了一隻個大肥碩的老母雞出來。

    殺雞放血,開始褪毛。

    ……

    宋延年和王昌平幾人不好意思光看著主人家忙活,連忙上前兩步詢問。

    “婆婆,我們也來幫忙。”

    葛舅婆伸出帶雞毛的手,攔道。

    “哎哎,放著放著,我來就好。”

    “你們讀書郎哪能幹這活喲,要是無聊,就去堂屋陪舅公嘮嗑嘮嗑,他那有今年的春茶,香的很呢。”

    說完,她將矮凳搬了個位置,直接讓自己胖大的身子擋住宋延年他們的視線。

    她以姿體語言,再次講述了自己的拒絕。

    宋延年幾人只得作罷,他們到堂屋時,葛舅爺剛剛從鬥櫃裡拿出茶罐子,正翻出茶盞準備泡茶。

    見到他們幾個,他笑得眉毛都舒活起來。

    “來來,都嚐嚐這春茶,是我自己炒制的,看過去是簡單粗陋了一點,味道倒還不錯,都嚐嚐。”

    一壺熱水沖泡到碗裡,熱水為乾癟的茶葉子注入生命的活力,蜷縮的卷葉,一點點的舒展開。

    宋延年端過茶碗,他低頭一看,茶湯清亮,香氣噴鼻,確實是好茶。

    春茶採摘時,茶芽肥碩,色澤翠綠兼葉質柔軟,炒製成茶也帶著春天特有的生氣,嘗上一口,入口微苦,卻又有餘甘。

    炎炎夏日喝上一碗最是消暑。

    幾人喝著茶,時不時的和葛舅爺搭幾句閒話,院子外頭,葛舅婆利落的將母雞剁成雞塊,點火燒鍋,開始翻炒。

    沒一會兒,滿院子就都是柴火雞濃郁的香味。

    宋延年幾人都情不自禁道好香。

    葛舅爺咂下最後一口茶,笑道,“香,這雞養了半年多了,這時候吃最是肉嫩。”

    宋延年嗅了嗅空氣中的香味,問道,“這油是菜籽油嗎?”

    葛舅爺誇讚:“後生鼻子真靈。”

    “是菜籽油,這雞肉不比其他肉類,它吃多了容易上火,放點菜籽油,能夠去火丹,消腫毒,一會兒就是喝上兩三碗雞湯都不怕。”

    宋延年光聽就期待了。

    香味最不會騙人,這時估計醬料已經下鍋,正是燜鍋時候

    濃郁的醬香,肉香以及一點辣子提味的鮮香,香香融合,當真香醇

    王昌平挪了挪屁股挨著白良寬坐,他覷了宋延年一眼,示意白良寬也一起看,“喏喏,你瞧他那傻模樣。”

    白良寬:“嗯?”

    王昌平嘆道:“多認真吶~”

    “他在府學是不是也是這樣,憨吃!”

    宋延年看了過來。

    王昌平趕緊端起茶碗,顧左右而言其他。

    白良寬被逗笑了

    “吃飯嘍~”

    隨著葛舅婆一聲喊,一大盆的柴火雞就被她端上桌。

    碗筷都擺好了,葛舅爺不見平日裡裝飯的木桶,詫異的問道。

    “老婆子,飯呢?”

    葛舅婆:“沒有做,今天吃餅。”

    葛舅爺拍桌,“餅有啥好吃的,又不是出門,人在家就得吃米飯。”

    葛舅婆撅他:“大米飯哪天吃不得。”

    她轉頭朝向宋延年幾人笑眯眯道。

    “別聽舅爺的,他一個大老粗懂啥,我跟你們說啊,這柴火雞,就得配著餅子吃。”

    “你們等著啊,我這就去給你們端餅子。”

    誰做飯誰做主,葛舅爺無可奈何。

    餅子很快就端上桌,坐在主位的葛舅爺動筷後,幾人這才跟著一起動筷。

    宋延年夾過一筷子的雞肉,雞肉有彈性不軟爛,烹飪的火候剛剛好,菌菇的香味和醬汁已經融入這小小的雞塊中,吃起來嫩滑不柴且香醇不膩人。

    葛舅婆問道:“怎麼樣,手藝還行嗎?吃不吃得慣?”

    宋延年:“香!好吃!”

    他看了一眼埋頭只顧吃,顧不上講話的其他幾人,尤其是昌平兄。

    嗤!就他這吃相,這還有臉說自己憨吃?!

    葛舅婆得到肯定,笑的滿臉都是褶皺。

    葛舅爺也熱情的很,他不斷的勸大家夾菜。

    “多吃點多吃點,你們是良寬的同窗,來這就當自己家一樣,來來,老婆子,去將我鎮在井下的黃酒拎上來,我和良寬以及這幾個後生好好的喝喝。”

    葛舅婆推了葛舅爺一下,虎下臉。

    “喝啥酒!都是讀書郎,你以為一個個像你一樣是老酒鬼啊。”

    葛舅爺:“那你幫我拿過來,我自個兒喝兩盅,阿弟清醒了,我也替我老哥哥高興高興。”

    葛舅婆:

    她斜眼睨著葛舅爺,這慣會找藉口喝酒的老頭兒。

    葛舅爺:“快去快去!”

    三催四請後,葛舅婆抬腳走出堂屋,葛舅爺看著她的背影感嘆自己真是夫綱不振吶。

    宋延年幾人都被逗樂了。

    吃了些柴火雞,再配上一面焦香,一面綿軟的大餅,飽肚又不膩人。

    當真是美味,宋延年覺得就是為了這柴火雞,這葛家村一遊都圓滿了。

    飯後,幾人在院子裡納涼,葛舅爺還在堂屋桌上喝著小酒,舅婆一通忙活,這才有空坐下吃飯。

    白良寬挑了個好位置,坐的是院子的大曬石,他吃得有些撐,肚子圓鼓鼓的。

    宋延年:“你長得像你家舅婆。”

    “和舅爺反而不大像。”

    他有些困惑,這稱呼確定沒叫錯嗎?

    白良寬啊了一聲,他回頭詫異道。

    “我沒說過嗎?舅婆其實也是我家姑婆。”

    宋延年搖頭,王昌平更是直言,“你是夢裡說過。”

    白良寬撓了撓腦袋,他靦腆的笑了笑,“我給忘了。”

    “當初,我爺爺看中了我奶奶,那時家窮出不起聘金彩禮,太奶就乾脆將姑婆嫁給了舅爺,這樣兩家各出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誰也不要講那聘禮彩禮,便宜行事。”

    宋延年:

    男子生而為男子,本身就是大福分啊。

    王昌平拍了個蚊子,點頭道。

    “鄉里是有這樣的情況,一般都是家貧之人的無奈之舉。想不到良寬兄祖上也這麼窮過。”

    白良寬:“還沒有富過。”

    王昌平:“無妨,過幾日張榜後,良寬兄定能鯉魚躍龍門,改換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