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第191章 第 191 章

    宋延年抬起手.在半空的時候,石月心突然往後退了退.

    她揹著手衝他便是一笑,風吹拂過她的碎髮,雙丫髻上,那隻小彩蝶的翅膀動得更加歡快了。

    石月心∶ "大人,我就先回去了。''

    彷彿受到驚嚇一般,手在大腦反應過來前有了自己的思想,它倏忽的放了下來,似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寬袖遮掩下,宋延年忍不住緊了緊手,他聽到自己輕聲道別。

    "好,石姑娘再見。"

    直到玄蜂的光亮消失在天畔, 宋延年這才轉身。

    他鬆了鬆袖中的手,低頭看另一邊攏在胸前的木灌子,不愧是蛐蛐中的威猛將軍,各個腿粗腦袋大, 兩條觸角崩得直又長。

    宋延年摘了兩篇嫩芽丟進去,不過是片刻時間,葉子便缺了個大角。

    "嘖嘖,牙口真好,真能吃。"

    看了一會兒,宋延年這才將蓋子重新合上。

    唔,他這才戒了雀牌,結果沒幾日又迷上鬥蛐蛐,他家四豐爹會不會生大氣?

    想起他爹眉毛倒豎的模樣,宋延年又是一笑,這才踩著清涼夜風朝署衙方向走去。

    只見他的身形幾下飄忽,寬袍在清風的吹拂下微微股蕩,不過是須臾時間,人便已經在數丈之外。

    清明是仲春與暮春交替之時,春風吹拂,綠草悄然的長大,整片大地生氣逐漸復甦。

    隨著陰氣衰退,萬物吐故納新,時間在白日黑夜的更替中,悄無聲息的溜走。

    看了划龍舟,吃了粽子,天便一日日的熱了起來。

    夏月的夜光似乎也比其他時節來得光亮,月夜下,人的影子格外的清晰,此時,戌時的梆子剛剛敲過,長櫻路的黃媒人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不大動彈。

    "今兒怎麼這麼早就歇下了?"

    她的老伴陳平峰打著蠟燭進來。

    他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頓了頓動作,隨即走到木桌旁將蠟燭微微傾倒,燭油滴在木桌上,待差不多了,蠟燭往燭油上一按。

    燭油離開了火,很快便一點點的凝固,不穩的蠟燭被扶住,瑩瑩的燭光很快便充盈了這間屋子。

    黃媒人撩開眼皮,目光朝這邊管了一眼,隨即閉了閉,沒有說話。

    陳平峰詫異了,"這是不舒坦了啊!"

    往常見到他這般放蠟燭,他這婆娘該從床上跳起來罵人了。

    "今兒怎麼不數落我弄壞桌子了,也不幫我找燭臺?你是哪裡不舒坦?我給你找大夫去。"

    黃媒人忍了忍,最後還是沒有忍住。

    只見她一把掀開肚子上的薄被坐了起來,就這樣赤腳踩在木頭上,幾步走了過來。

    她從角落裡摸了個燭臺出來,伸手掰了掰桌上的蠟燭,將它往燭臺上一插,丟了把小刀子到陳平峰手中,沒好氣道。

    "你也知道我會罵你啊,你這是上趕著找罵,閒得你!"

    "自己老老實實的把這蠟油給我鏟了!"

    陳平峰舒坦了,"這才對嘛,你這一日不說我兩句,我這渾身的毛都不自在。

    黃媒人她瞪了一眼過去,沒好氣道。"毛病!

    陳平峰樂呵呵的笑了下,也不在意,他沒有拿小刀鏟蠟油,而是拿衣襟擦了擦小刀,從屋子裡摸了個小甜瓜出來,削了皮去了籽,又切成小塊,擱在碗裡遞了過去。

    "好了好了,你這兩日怎麼火氣這般大?吃點甜瓜敗敗火,要是不夠,趕明兒我給你熬點黃連喝喝,保準什麼火氣都能下去!"

    黃媒人坐在床榻上,又瞪了一眼過去。

    陳平峰假意的給自己來了個嘴巴子,誇張的認錯。

    "喲,瞧我這臭嘴說的什麼話?該打該打!"

    "咱們家大妗姐可不能吃黃連,黃連這麼苦,,到時苦了大妗姐那張巧嘴說不出吉祥話來,那就是我的大罪過嘍。"

    黃媒人被他那怪模怪樣的樣子逗笑了。

    她不過是笑了片刻,臉上的笑意又消失了。

    半晌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陳平峰拖了張凳子坐在她旁邊,開解道,"這是怎麼了,這兩天心情都不好的樣子。"

    黃媒人查拉著眉眼,神情低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都一個半月沒開張了,這一家老小吃喝都要錢,我這心裡急啊。

    陳平峰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道,"這事也急不來,急了也是自己壞身子。"

    他拿籤子插了一塊甜瓜遞了過去,輕聲道。

    "就算不開張也不要緊,咱們現在不比以前了,你瞧,孩子也大了,咱們在東湖州城也有了自己的院子。"

    "你啊,將心放寬一些,不用那樣緊繃著了。''

    黃媒人咬下一口甜瓜,瓜脆多汁,清清甜甜的,吃下幾口,整個人都舒坦了下來。

    她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半晌後,只剩兩分懊惱。

    "瞎,要是那天我不和紀家那婆娘扯頭花就好嘍,平白把我的好名聲都搭進去了。

    "肯定就是因為這件事,不然我怎麼會這麼久沒開張,我做這行二十年多年,這還是頭一遭!

    "哎喲,下次可不敢這樣。"陳平峰苦得臉上都出了褶子。

    "你還好意思說這事,那日你差點就吃虧了,你是不知道,我後來聽說那日給你們倆勸架的張武侯和紀家一家相熟交好的時候,我這心裡有多後怕,就怕你出事了。"

    陳平峰心有餘悸,這武侯也是官家人,要是來個拉偏架的,他這婆娘就是再巧嘴,那也是得吃虧的。

    要知道,這官字可是上下兩張口,黑心著呢。

    黃媒人直眉瞪眼∶"他敢!"

    "你少在外頭走動,所以不大清楚,咱們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是誰,那可是之前的善昌縣縣令。"

    善昌縣那樣一個惡山惡水的地方,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且各個村子富裕。

    這人一富裕,精神便也跟著好起來,人善良了,對旁人也寬容了。

    黃媒人∶"宋大人不但有手段,為人也公正嚴明,這張武侯可不敢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