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寒公子 作品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三合一【71w5、72w+】

    由於巫滿霜的偽裝格外出色, 所以,兌愁眠受到地下擂場邀請的頻率越來越高。

    於兌愁眠來說,這是一種雙方都心照不宣的信號。

    而對銀光擂場來說,這則是拋灑橄欖枝, 對兌愁眠放出接納信息的證明。

    關於兌愁眠被接納的過程, 為何比預計中順利許多, 巫滿霜曾經站在銀光擂場的角度,進行過換位思考。

    首先, 兌愁眠實力強勁。

    而能力出眾的青年人才,各大門派都一向樂意接納。

    哪怕不是銀光擂場,而是換了歸元宗、梵音寺乃至於鴻通宮呢。

    憑藉兌愁眠的年紀、修為,還有神鬼莫測的特殊能力,只要他表達出想要加入的意思,任一門派都會對他禮遇有加。

    如果言落月在這兒,估計會舉出一個更加貼近生活的例子――

    你知道每年高考後的招生季, 北校和清校招生辦究竟是怎麼搶人的嗎?

    他們甚至會把考生和家長帶到旅遊勝地, 陪吃陪喝, 順便替家長拉黑對方學校的手機號。

    相比之下,銀光擂場的姿態, 已經算作矜持了。

    其次,巫滿霜一直懷疑, 言落月隨手圈定的南疆妖子裝扮,在銀光擂場中看來是一個加分項。

    如果按照這條思路細想下去, 得出的結論會很可怕。

    擂場乃是修真界中最常見的娛樂場所,正如同現代社會的酒吧ktv。

    一般來說, 人們看到類似娛樂場所, 都會默認老闆有些不好明說的背景。

    而銀光作為遍佈修真界的連鎖型擂場……能支撐起它的後臺背景, 又會是哪個勢力呢?

    如果說,龐大、臃腫、強橫的鴻通宮是已經是遮天蔽日的老樹,那麼銀光擂場,會不會就是它分出的新枝?

    最後,巫滿霜憑藉已經獲得的信息判斷,銀光擂場有著非常巨量的人才需求。

    前不久,他收到了言落月的信件,得知了尹忘憂和衛青絲之事。

    身為魔倀,並且會為了銀光擂場,果斷出賣朋友的衛青絲,顯然是個知情人。

    而她的實力並不太強勁,除了背刺之外,更是看不出什麼所長。

    如果連她這種人,都能知曉銀光擂場的秘密。

    可見銀光擂場挑選下屬時,標準並不嚴苛,更沒有什麼九九八十一難的考驗。

    難怪兌愁眠可以輕鬆過關。

    然而,依照常理來說,輕易的來的人心,也會輕易地失去。

    這樣容易招攬的手下,銀光擂場又是如何確定他們不會洩密的呢?

    下意識地,巫滿霜想起那一杯杯顏色濃郁的腥辣血酒。

    ……似乎,銀光擂場對他敞開大門,就是從親眼看著兌愁眠飲酒入腹那一天開始。

    正如同蜘蛛端坐網心,心滿意足地審視著粘到蛛網邊緣的小蟲,偶爾投來一記輕柔而冰冷的注視――

    既然已經落入羅網,那就無處可逃了。

    彷彿為了應和巫滿霜的猜測似的。

    近日來,銀光擂場對兌愁眠的邀請,越發頻繁。

    因此,某一天,當巫滿霜意識到,自己的黃金獸首戒指已經可以晉升水晶的時候,他便隱隱感覺:那個被蛛網捲入的時機,已經到來了。

    果不其然,這天兌愁眠被侍者請到後臺時,一抬頭便看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斬雲霄劍屯的五弟子,步冶。

    巫滿霜數日前就已經做出的預料,終於在這一刻即將成真。

    兌愁眠輕輕一笑,撥動肩頭上一道柔軟閃亮的銀飾。

    下綴流蘇的白銀鈴鐺,被修長白皙的指尖撥弄得不斷搖晃,發出細碎而迷離的聲響。

    步冶聽見鈴鐺聲,扭頭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裡,充斥著蓄勢待發的濃濃戰意。

    巫滿霜:“……”

    等等,康師兄明明說過,他們派人跟步冶接頭了啊!

    此時,巫滿霜不得不考慮起一件事:這位劍修老哥,他是不是根本沒意識到,兌愁眠才是他的接頭人?

    巫滿霜:“……”

    巫滿霜反省自己。

    他覺得:可能、或許、大概……兌愁眠的人物演繹,太過深入人心了。

    還不等兌愁眠發出第二道信號,就有侍者前來,將他們引入一間密室。

    眼看侍者行了個禮就要退出,步冶有點急了。

    他皺眉叫住侍者:“等下,又把我和他安排在一起嗎?”

    兌愁眠將煙槍橫在唇邊,臉上掛著懶散曼倦的笑意,冷眼旁觀,並不言語。

    侍者並不答話,只是踩著小碎步向後倒退。

    步冶微微揚聲:“等等,你們沒記住嗎?我之前說過――再分配對手的時候避開他,也避開那個口口口!”

    “哎呀……你到此時還不明白嗎?”

    在巫滿霜和步冶的背後,和密室出口完全相反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嘆息。

    兩人齊齊轉頭,只見銀光擂場的負責人不知何時站在兩片帷幕之前。

    負責人的容貌尚算清俊,只是眼白裡浮現著幾道細細的血絲,唇角的笑意好似帶著些微的神經質,讓他的氣質中多了一絲瘋狂的味道。

    說完那句話以後,負責人對步冶理都不理,只是一個勁兒地看向兌愁眠。

    “他不明白,那你明白嗎?”

    兌愁眠慢吞吞地吸了一口煙槍,又吐出一口白雲似的厚重煙氣,這才緩聲答道: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實不相瞞,我早在等著這一天了。”

    誰也沒看見他做了什麼。

    但身邊的劍修卻忽然渾身僵直,像是一尊石像般,硬邦邦直挺挺地拍倒在地。

    步冶在倒下的瞬間,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目光裡盡是驚駭:“你、你們……擂場……”

    兌愁眠低聲笑了一下,很招人恨地嘲諷道:

    “世上有兩件痛苦之事,一是有命無錢、二是有錢無命……恭喜你,步劍君,你馬上就能體會個遍了。”

    兌愁眠一邊說著,一邊拔出腰間鑲嵌了綠松石和蜜色琥珀的彎刀。

    刀光閃過,兌愁眠毫不猶豫地將刀鋒落下。

    眼看著刀刃已經逼近劍修脖頸,馬上就要血濺三尺,負責人忽然叫了停。

    “……”

    兌愁眠動作頓住,有些不滿地直起身來:“怎麼?他又不是我的投名狀了?”

    負責人呵呵笑道:“兌先生不要太著急,你的實力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資格。至於這位步劍君……讓他人頭落地,實在暴殄天物了些。”

    兌愁眠話中有話地問道:“那要怎麼才能不浪費呢,也拖下去製成血酒嗎?”

    負責人擺擺手:“我們接納兌先生這樣有實力的人才。至於步劍君這樣的人物,我們也願意用另一種方式接納……”

    他話音未落,只見一道細絲已經從帷幕中探出。

    如果言落月在場,會覺得那道細絲的模樣如此熟悉:

    它彷彿千面魔的經脈,也好似左旋螺魔的殼甲,只在韌度與粗細上稍有區別,正是傳說中傀儡師的傀儡絲。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眼看這道傀儡絲即將埋入步冶的後腦。

    等它將步冶的所有記憶都讀取過一遍,這根絲線就將自行斷掉。

    那時,步冶也會變成一具受人操縱、無法挽救的行屍走肉。

    看清傀儡絲的瞬間,巫滿霜瞳孔一縮:果然,銀光擂場和魔族有著板上釘釘的牽連!

    下一瞬,兌愁眠彷彿離弦而出的一根箭矢,身影如同蒼鷹般猛然射出!

    他看都不看一眼地上僵直的步冶,甚至也不理會笑容凝固的負責人。

    南疆妖子拔出腰間彎刀,在小小的密室內捲起一捧平地而生的狂風,狠厲精準地直奔帷幕而去!

    他竟把此時手無縛雞之力的步冶扔在地上,任由步冶去面對那根可怕的傀儡絲!

    負責人大為驚愕,也顧不得地上的劍修,一爪就朝和他擦肩而過的兌愁眠抓去。

    正是同一時間,本該喪失行動能力的步冶,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彈身而起。

    堅若金石的傀儡絲被他一劍劈斷。

    揮出的第二劍,就直指負責人的後心。

    感受到背後翻湧凝結的淋漓劍意,巫滿霜的嘴角略略一翹――

    還好,接收到了他的暗號,這位劍修老哥還沒有傻到底。

    那煙霧的作用,僅僅能令步冶麻痺不足十分之一秒罷了。

    後心被襲,負責人不得不轉身抵擋。

    他掌心內浮現出一隻鷹爪般的暗綠色武器,噹啷一聲格住步冶的劍鋒。

    金鐵相撞,在密室內碰撞出數重詭奇悠長的迴響。

    與此同時,帷幕後孤零零站著的傀儡師身前,就像是剛打完金坷垃的農田一樣,一瞬間從陰影裡拔起了十餘條修士身影!

    這些修士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

    唯一相似的,就是他們如出一轍的麻木眼神。

    十幾個修士同時出手,既攔下了巫滿霜的彎刀,也掀起龐大的氣浪,把巫滿霜暗中偷渡的帶毒煙氣反推回來。

    霎時間,巫滿霜和劍修步冶同時後退,然後背心相抵。

    步冶尚且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就像是一個差了八十集連續劇劇情的觀眾,下意識發出一聲茫然的叫聲:

    “怎麼回事,魔族打進銀光擂場裡來了?”

    這事解釋起來有點麻煩。

    關鍵時刻,巫滿霜直接拋出最有力的激勵:

    “這是新的賽制方式,你我小組合作,贏了可以發一萬下品靈石。”

    步冶大喜過望:“這麼好!”

    巫滿霜淡定地補上下一句:“輸了的話,我的煙槍和你的劍,都要改嫁。”

    “……”

    聽見這話,步冶噴出一聲暴吼,整個人當場悍然跳起!

    一個真正的劍修,必不可能眼看老婆改嫁!

    讓老婆變賣劍鞘也不行!

    下一秒鐘,那十幾個被傀儡絲操縱的修士,像是被巫滿霜剛剛奇襲傀儡師的行為激怒一般,斷然朝巫滿霜襲來。

    與此同時,帷幕重新拉上,遮住了傀儡師的身影。

    帷幕之後,則噴射出幾十條傀儡絲。

    這些傀儡絲又細又不起眼,像是章魚觸手般在空中瘋狂揮舞,目標卻異常一致,前後左右地朝劍修步冶噴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