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小郎君 作品

第232章 監正的饋贈(大章求月票)

    似乎是有急事,他們是大郎的同僚,難道和大郎有關?

    門房老張躬身點頭:“三位大人隨我來。”

    南宮倩柔起身,在門房老張的帶領下,穿過前廳,來到後院。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穿著小布包的稚童,模樣只能算可愛,被一位姿容驚豔的長裙少女牽著往外走。

    稚童癟著嘴,一臉不情願的亦步亦趨。

    雙方打了個照面,少女停下腳步,愕然的審視著三位打更人。

    “三位大人有事要見老爺。”門房老張解釋了一句。

    許玲月矜持的點點頭,收回目光,拽著小豆丁退去一旁。

    許鈴音一隻手被姐姐拽著,另一隻手抬起,粗短的手指,指著南宮倩柔,喊道:

    “好漂亮的姐姐,跟娘一樣漂亮。”

    漂亮姐姐?!面無表情的南宮倩柔險些破功,難以置信的扭頭,盯著許鈴音,眼角不停的抽搐。

    這個小孩是笨蛋嗎?眼睛是當擺設的嗎?

    他微微抬起頭,讓小孩看自己的喉結。但愚蠢的小孩一點都沒有領悟他的意思,一個勁兒的嚷嚷:

    “姐姐你和我娘一樣的漂亮。”

    她似乎覺得,跟她娘一樣漂亮是很高的評價。

    南宮倩柔拂袖而去,換成其他人敢說他是女人,不死也得脫層皮。只是他堂堂金鑼,懶得和稚童一般見識。

    許玲月目送著南宮倩柔三人的背影,進入大廳。

    “姐姐怎麼不走了?”許鈴音揚起巴掌大的小臉。

    “是大哥的同僚,咱們晚些再去塾堂。”許玲月柔聲道,牽著妹妹折返回去。

    後廳裡,剛吃完飯的許平志倉促起身,迎了上去,有些納悶,有些惶恐,抱拳道:“金鑼大人。”

    堂堂金鑼居然光臨許府,這是許平志沒有想到的。

    以金鑼的高貴身份,縱使許七安在打更人衙門混的如魚得水,也不可能屈尊降貴到一名銅鑼家中。

    除非有要緊的大事。

    這位金鑼倒是生的標緻,遠遠看去還以為是位女子,不比男生女相的二郎差.....許平志心想。

    “漂亮姐姐。”

    小豆丁跟著許玲月返回,站在門檻位置,討好似的叫了一聲。

    這小孩真討厭,待會有你哭的時候......南宮倩柔皺了皺眉,想到許七安的死,心裡不由的一沉。

    他目光掠過許平志,望向餐桌邊的美豔婦人,小孩兒說的倒也不假,的確是個豔麗的女子。

    “金鑼大人駕臨寒舍,有何指教。”許平志問道。

    南宮倩柔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沉聲道:“銅鑼許七安在雲州殉職了,本官是來送恤銀的。”

    說著,他展開手心,身後的銅鑼神色寂然的把銀子遞過來。

    南宮倩柔再把三百兩恤銀遞給許平志,許平志沒有收,他呆住了,像一尊石刻,一動不動。

    連眼神都凝固了。

    許七安殉職了....南宮倩柔的話,彷彿驚雷在許平志耳邊炸開,炸的魂飛魄散,炸的肝腸寸斷。

    一瞬間,感覺整個世界都失去色彩,腦海裡被噩耗填滿,萬念俱灰。

    許七安是他侄兒,是兄長遺孤,他養在身邊二十年,與親兒子何異?不,甚至比親兒子更疼愛。

    許二叔對許七安一直有強烈的責任感,因為他是兄長一脈的遺孤,是唯一的存續。

    撫養他長大,看著娶妻生子,為長房開枝散葉,便是許平志此生最美好的願望。

    現在,這個侄兒沒了,說沒就沒了?

    渾渾噩噩間,許平志忽然聽見一聲跌倒的聲音,他回頭看去,竟是妻子昏厥了過去。

    “姐姐,什麼事殉職呀?”

    許鈴音沒聽懂,她抬起頭,看著身邊的許玲月。

    許玲月沒有回答,她木然而立,像一朵沒有生氣的紙花,美麗卻蒼白。

    門房老張大哭起來:“殉職就是死啦。”

    南宮倩柔心裡嘆口氣,把銀子放在桌上,道:“再過三五天,屍骨就會送回京城,你們提前準備一下喪事。”

    八百里加急的文書,自然是比屍骨提前抵達京城的。

    說完,南宮倩柔轉身就要走。

    “你騙人!”

    小獅子般的咆哮聲傳來,許鈴音攔在三名打更人面前,氣勢洶洶的瞪著南宮倩柔。

    六歲的孩子,已經知道什麼是死亡。

    南宮倩柔沒有搭理,繞過許鈴音,繼續往外走。但許鈴音不肯放過他,追著他死打,一邊嚷嚷著:“你騙人你騙人.....”

    小孩子的思維很簡單,只要打服騙子,讓他收回剛才的話,大哥就能回來,只要打服騙子,大哥就能回來......

    南宮倩柔只好加快腳步,帶著兩名銅鑼離開許府,走出很遠,他不放心的回頭。

    那孩子竟堅持不懈的追了出來,孤零零的站在門口,嗷嗷嗷的哭著,小身板不停的顫抖。

    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獸。

    南宮倩柔忽然有些後悔,他應該再等待片刻,等這孩子上了學堂在轉告許七安的死訊。

    “把她帶回去,讓她家人好好看管。”南宮倩柔側頭,吩咐左邊的銅鑼。

    “是。”

    許府,把昏厥的妻子抱回房間,許平志來到前廳尋找女兒的身影,打算寬慰幾句,但許玲月寂然的坐在桌邊,雙眸空洞,紋絲不動。

    許二叔緩緩吐出一口氣,喚來門房老張,沉聲道:“派人去一趟書院,把消息告訴二郎,讓他儘快回府。”

    老張抹著眼淚點頭,退下了。

    其實府裡下人沒幾個會騎馬的,不管是事情的重要程度,還是時間角度,許平志自己去一趟雲鹿書院才是正理。

    門房老張知道,老爺現在騎不了馬了。

    ......

    京城到清雲山,一來一回得兩個時辰,如果馬術不夠精湛,時間還會更長。

    許新年是午時回的府,獨自一人回來的,傳話的下人被他拋在了身後。

    策馬狂奔到大門口,許新年猛的一拉馬韁,馬匹驟停,高高昂起前蹄。

    還沒等馬匹前蹄落下,許新年已經翻身下馬,臉色慘白的衝進家門,過門檻時,竟被絆了一跤,狠狠摔在地上,摔破了額頭。

    他恍然不覺,踉蹌起身,跌跌撞撞的進了府,在後廳看見了家人,看見了垂淚的母親,看見了目光空洞,沒有生氣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