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瘋狂與燈塔

    明明能夠清晰的回憶起過去的記憶,但芙拉洛仍然覺得自己並不屬於這裡。

    那是一種猶如自我被封閉在雕塑之中一般的不適配感,這種感覺不斷蠶食著她的意志。令她感到的回憶愈清晰,受到折磨愈濃烈。

    靈魂不等同於記憶的集合,畢竟當逝者靈魂轉世輪迴之時,並不會帶上自己前世的記憶。

    在各地域神話裡形象迥異的死神,都擁有著一項共同的職責——將逝者靈魂的記憶祛除。而在七聖靈理論建立以後,這也成了聖靈“亡者”最為主要的一項權能,遺忘。

    然而在另一方面,每一世靈魂的形狀,又都要受到此世記憶的塑造。除了類似巫妖之類的高等亡靈可以強行侵佔肉身之外,每當肉體與靈魂之間的形狀不相適配時,便會引發瘋狂。

    所謂的瘋狂,便是自我認同的身份與他人眼中的身份出現偏差的產物。而這也是為何瘋愚弄臣的月境領域,會以劇場作為意象的原故——在永不停歇的劇場裡,舞臺上的演員們永遠不會擁有著做自己的機會,因此它們是永恆瘋狂的。

    而此刻的芙拉洛,就感覺自己好似如迷狂劇院裡的演員一般蹩腳。

    “那你覺得自己的真實身份應該是誰?”

    在去往所謂“世界盡頭”的路上,聽完芙拉洛斷斷續續的抱怨之後,烏木不由好奇的問道。

    “大概同樣是芙拉洛·凱恩吧。倘若真如你所說,還有著另外一個瑞文伍德存在的話。那我大概應該是另一側的聖樹公爵。當然,這沒有任何根據,單純只是直覺而已。”

    芙拉洛想都沒想便回答道。

    在她看來,即便在這一側的世界裡,自己的靈魂被虛妄的記憶所影響,感官被某種未知的力量所劫持,使得她完全回憶不起在另一側的經歷。但唯獨自己作為聖樹公爵的身份,應該是不會改變的。

    “所以說……你覺得自己扮演自己也會導致瘋狂?”

    回憶起先前她所說的瘋狂,烏木不禁問道。

    “只是感到違和,因為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項非常重要的使命……不過瘋狂定義權從來都不在自己的手上,而是在於他人的認知,沒有哪個瘋子會聲稱自己是瘋子。”

    芙拉洛如此回答。

    “那你還說自己像是迷狂劇院裡的演員?”

    烏木繼續問道。

    而對此,芙拉洛卻是奇怪的看向烏木道:

    “難道不是你一直認為我瘋了嗎?或者換個說法,難道不是在你看來,這個由死者模仿活者的國度,都完全的瘋狂了嗎?”

    過於坦然的回答,令烏木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