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詠唱與墜落

    月,猶如夜空中被破開的孔洞,而那位渾身繚繞著不詳黑煙的存在,則似是穿越了孔洞降臨到的現世。

    她身居於高天之上,臉上的神情就如同傲慢的上位者一般,俾睨著身處於大地之上的兩位不速之客,嚴肅而寂靜。

    源於野獸大靈們的野性直覺,發出了恐懼的情緒示意著烏木趕緊離開這裡。

    “”

    那種自靈魂深處湧現的原始情緒,令烏木下意識的想喊出一些什麼,然而從他張開的嘴中發出來的,卻依舊只有一片空寂。

    空寂得就好似夜空中星與星之間空曠。

    與此同時,站在他身前的芙拉洛,已經舉起了手裡的那根造型華麗的法術媒觸。

    她就如同劍客舉起佩劍一般,將法術媒觸筆直的指向了那位在月影之下,浮游於天空之中的詭異孤影。

    然後,她一臉震驚的僵在了原地。

    高舉的法術媒觸沒有點亮,繁複的術式也沒有浮現,甚至就連魔力也沒有能夠流動。

    因為在這一片靜默之中,她沒能詠唱出任何的咒文。

    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呢?

    見自己的法術就好似落入了海中的雨滴一般,沒有掀起一丁點漣漪。芙拉洛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那個神秘存在,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即便是這裡處於廣域的靜默狀態下,芙拉洛以她作為神域法師的意志力,也應該能夠完全繞開話語沉默的限制,成功釋放法術才對。

    魔力、術式、詠唱——這是任何一種現代魔法,得以生效的三大要素。

    想要釋放哪怕最為簡單的法術,這三者都是缺一不可的。

    魔力與術式自不用多說,想要以個人的思想覆蓋現實,行使微縮版的創世權能,那就必須要有足夠充裕的創質與足夠精密的圖紙才行。

    而詠唱這個看似最為可有可無的步驟,卻是對於一個法師意志的最大考驗。

    芙拉洛的養父母曾經教導過她,詠唱並不需要遵循死板的規則,也沒有什麼特殊邏輯——法術裡幾乎所有關於邏輯的部分,都已經在術式構建的階段就封裝完成了。

    詠唱這一概念,最初來源於古代對於神明的禱告,而後被作為古典魔法中無法根除的迷信殘留,被無奈整合進了現代魔法的體系之中。

    而現如今它的真正作用,則是通過語言的自我暗示,激發施法者的激情與情緒,令他/她相信,自己的意志能夠凌駕於現世的框架之上。

    正因如此,詠唱的內容從來都不重要。除了作為術式扳機所必須的關鍵詞之外,咒文實際上完全可以隨不同法師的個人喜好隨意增刪修改。

    詩歌、禱文、詠歎調、文獻資料,甚至是歷史人物的演講,只要能夠在吟唱中喚醒自己的熱切情緒,以此展現自我施法的強大意圖,詠唱便能夠成功生效的。

    自然,當一個法師的意志強大到了一定程度以後,即便不通過激昂的語言,只是通過象徵性意義的手勢動作,甚至只是飽含情緒的眼神或表情,也能夠完成“詠唱”的部分。

    而芙拉洛,便是完全達到了這個層次的強大魔法詠唱者。

    早已步入神域之中的她,即便在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的絕對靜默領域中,最多也只會令她施法的強度有些許的下降。

    但無論如何,也絕對不可能如現在這般,讓她連一個完整的法術都釋放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