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雲 作品

第91章 第 91 章

    他們住的屋中, 也是這樣的佈局,圓桌、屏風、床榻、窗臺,就連大小都很相近, 裝飾的風格就更像了,這雕花鏤空的床榻,幾乎和魔界所睡的一模一樣。

    白湫拍了拍床上蓬鬆的被子,她問的話沒有得到回應, 於是抬頭,“夫君?夫君?”

    白湫又喚了幾聲,總算讓遊封看了過來。

    他顯然是在走神, 看過來時雙眼都是迷茫的, 壓根沒聽她方才在說什麼。

    白湫穿鞋下床,走到他身側, “你怎麼了?自打到了山洞之後就不在狀態。”

    尤其是在山洞當中問的那句話, 說他不想進秘境了。

    遊封正在拆手上的繃帶, 以他的癒合能力,這傷口早就該好了,但是這會兒繃帶拆開, 凸起的指骨處才剛剛結痂。

    白湫手指指腹順著他結了痂的地方一個個摸過去,很快那些傷疤便不見了,顯然遊封並沒有花心思在上面。

    “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遊封抿著唇, 不言不語,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白湫低低的嘆了口氣,將他的手拉起來放到臉頰邊蹭了蹭, 道:“不想說也沒事, 我在這兒陪著你呢。”

    遊封手掌心摩挲著她嫩滑的臉蛋, 決意先將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摒去, “時辰不早了,去榻上睡會吧。”

    趕了一日的路,是該休息了。

    二人在床榻上躺下,在屏風外留了一盞不亮的蠟燭,白湫側身朝著遊封睡,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久好久。

    “夫君,你這幾日有不舒服嗎?”

    遊封為了壓制自己修為,想了很多辦法,長期下來,便會有許多後遺症,有時是心口抽痛,有時是頭腦昏沉。

    後來白湫見他躲起來偷偷吐血,心裡難受得緊,便勸他順其自然,不要壓制修為了。

    遊封想想這萬年來也未出現過幾個飛昇的人,他即便修為精進,想來距離飛昇還差得遠,便聽了白湫的話,不再刻意去壓制。

    只是由於他一會兒壓制一會兒施法,導致體內的氣息極其容易紊亂,還須得好好調整一段時間。

    這秘境出現得不是時候,白湫被遊稷“請”來魔界之前,一直想著要幫遊封好好調理身體,誰曾想,他們一下子全被拉到了秘境當中,調理的事又只能告一段落。

    遊封將她的髮絲別到耳後,“沒有,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白湫懷孕,是很需要睡眠的,加上走了許久的路,早就累得眼睛都睜不動,得了她這麼一句話,便不再強撐著,在快要睡著的時候,唸叨了一句,“不知道外頭的人怎麼樣了,唉……”

    遊封聽著她均勻的呼吸,上前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印了個吻。

    等白湫徹底陷入沉睡後,他才坐到另一邊的軟塌上去,調理自己體內紊亂的氣息。

    其實已經好很多了,但時不時還會發作,只是他藏著沒說而已。

    氣息在體內週轉過三個來回後,遊封收了外洩的魔氣,長舒一口氣。

    外邊天還沒亮,他重新在白湫身側躺好,將人摟進懷裡,雙目清明,沒有一點兒睡意,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心中的不安反而越來越嚴重,彷彿有什麼未知的、非常糟糕的東西在等待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手嘗試進行掐算,指尖剛動了幾下,便像是受到一股外力的阻止,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

    遊封雖不是專攻命理的,但掐指測算對有修為之人來說,都算不得難事,然而近來的每一次測算,都如今日一般——半途而終。

    未來像一片白茫茫的霧,怎麼都看不清楚。

    遊封將白湫抱得更緊了一些,聞著她身上的香氣,有一下沒一下的親著她的髮絲,“湫湫……”

    他知道,白湫應當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安,所以才會時常從夢中驚醒,他又何嘗不是呢。

    一切的一切最終都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

    都來到了這兒,再沒有回頭路了,一切都需要去面對,也許結果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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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境的時間不知是怎樣安排的,晚上似乎格外漫長,白湫覺得自己睡了很久,然而睜開眼睛一看,天不過是才亮的樣子。

    遊封也剛起,在整理身上的衣裳,見她醒了,上前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瞧著氣色要比昨日好了不少,眉宇間的憂愁也化開了、。

    白湫被他拉著起了床,出門一看,就見白落早早的就在門口等著。

    另一個房中的阿羅伸著懶腰出來,在白落的目光下走到門前,揮了揮手將門打開。

    她也很好奇,經過昨兒個一遭,會有幾個人活下來。

    “讓我來看看,還剩下幾個人。”

    她探出腦袋四下張望,看到了地上的一灘血漬,故作驚訝道:“呀,死了一個!”

    白落臉色瞬間變了,上前往外看,那邊地上只剩下一灘血,連具屍首都沒留下,根本不知道是誰的。

    她指甲掐著門框,眼睛已經紅了。

    忽的,從旁邊的樹林中鑽出了好幾個人來,白落一見那道身影,想也不想跑了出去,撲進了鄞塵懷中。

    一向情緒內斂的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舉動還是第一次,莫說旁人,就連鄞塵都驚訝了一瞬,然後將人緊緊摟住,安慰地低聲說了幾句話。

    白湫看見從樹叢中出來的三個人分別湛啟、鄞塵和黑鷹,他們似乎是一起行動的,這會兒才會同時出現。

    三個人身上全部都髒得很,黑鷹穿著黑色的衣服看不太出來,但鄞塵和湛啟就像是在泥潭裡滾過一般,白衣服上沒有一處是乾淨的,就是頭上的髮絲都從發冠當中偷溜出來好幾縷,狼狽地垂在臉側。

    他們身上有別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鄞塵的一隻手脫臼了,不怎麼能動彈,湛啟腳上劃了一道大口子,黑鷹的胸前不知被什麼東西的爪子撓到,傷口很深。

    但還好,三人都幸運地活了下來。

    阿羅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還活了三個。”

    她的話音落下,左右兩邊的草叢中又傳來了響動。

    蛛王、蓬木一左一右走了出來。

    這倆人同湛啟他們比起來,可就要齊整太多了,他們像是找了個地方睡了一覺,除了衣衫上有點兒褶皺之外,旁的都很乾淨爽利。

    蛛王和蓬木也覺得這一晚的經歷相當魔幻,當他們講出來的時候,連空氣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