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彈怕水 作品

第九章風雨行(9)





陳斌如釋重負,眾人也都笑,內心卻反應不一……許多人都是苦笑,陳斌這個人,處理庶務很有一套,但過於嚴厲了,大家都怕他。





不過,這麼一算的話,空出來的原本的將陵行臺,卻不知道會是誰來領了?





還有登州,登州跟無棣幾乎一空。





還有剛剛拿下的汲郡、魏郡,降服的武陽郡。





還有武安郡,也不知道張首席跟李定如何做的約定,據說是五個營?七個頭領?





真是一團糟。





正想著呢,張行倒是終於主動開口了:“韓二郎,清河崔氏那裡怎麼說?”





“屬下慚愧。”韓二郎趕緊站起身來,略顯尷尬。“崔儻扔下兵馬家宅,帶著一些崔氏子弟逃去信都了,我修為太低,根本攔不住也沒發覺。”





“這算什麼慚愧?”張行笑道。“你一個據說剛剛碰了奇經的人,帶著幾隊屯田兵,破了三次圍攻,殺了兩個大將,最後嚇走了一個宗師,若是這般算是慚愧,其餘人都沒有立足之地了……而且,崔儻也是狡猾果斷。”





眾人紛紛頷首……這可不是大實話嘛……韓二郎就是這一戰最出彩的一個,而崔儻也委實狡猾,大家都覺得他一個宗賊,離不開老家,卻忘了人家真走了,這還有個忠心耿耿的崔二郎就在院子裡坐著呢,難道還能拆了崔氏老宅不成?





不過也有人詫異,張首席慣會收買人心的,這韓二郎如此出彩,如此功勳,如何只是坐著誇一句,也不拉個手什麼的?





實際上,秦寶都覺得疑惑。





疑惑歸疑惑,張行離開此間,又如與此間一般,繼續跟魏玄定、雄伯南、柴孝和、徐世英、周行範幾人分開談了一場,每次也都有五六個不同的頭領跟隨,算是儘量通了氣。





等到跟高士通、劉黑榥這一批人說完,便也到了中午,就一起出城往城西南的倉城平臺上過來。





時值晚春,黎陽城居於河畔,又難得有兩座山,一青一黃,倒也顯得出春日風采。





來到倉城這裡,遠遠便看見當日發糧食的平臺上已經將那個紅底的“黜”字旗掛起,座位也分成內外兩圈擺好,諸頭領到底是把什麼江都禁軍將至、什麼登州軍消失在東夷給按了下去,只打起精神來聽大家所有人都最關心的人事以及以人事為基準的賞罰問題。





進入倉城,上了平臺,這時候大家才發現,頭領們的座位都是定好的,而且是按照姓氏繁簡自內而外排列,倒是更加無話可說。





而張首席來到這裡,更是先催促眾人落座。





須臾片刻,眾人便都坐下。這個時候,張首席方才帶著幾位龍頭、大頭領走進去,外面的頭領們剛要再起身,卻被他制止,而且當眾喊了一人:





“韓二郎在哪裡?”





韓二郎只是臨時表的頭領,需要馬上的人事提議通過,才能落座,此時正在最外面跟一位姓張的據說是什麼智囊的老頭,還有黃大郎,以及今日見過的秦寶,幾個光頭站在一起,聞得招呼,也不知道如何回應,被秦寶推了一把才踉蹌往裡走。





未走到跟前,張首席先迎上去,然後挽住對方,回到中央,方才扭頭來對眾人:“諸位,這就是那個清河本地降將出身,以副屯長的身份帶著幾屯屯田兵廢了白橫秋一臂的韓二郎!”





不只是外圈頭領,更外面一層,除了維持秩序的甲士,準備將們、文書參軍們、本地臨時發遣的官吏們、黎陽駐軍的軍官、以及部分要跟韓二郎一樣確定身份的功勳之人,聞言紛紛翹首以對,繼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韓二郎臉上漲的通紅,完全不知所措。





過了片刻,等周圍安靜後,張行繼續捉著人家揚聲來言:“諸位,記住我一句話,黜龍幫若有一百個韓二郎,我張行這個首席,今日便能借著諸位的光,證位至尊了!”





眾人再度轟然,卻不乏開始有人妒忌和不滿了,而張行這才鬆了手,讓韓二郎回去,還不忘鼓掌相送……周圍人見狀,紛紛仿效,連李樞都鼓了掌,倒是真有幾分雷鳴之態,將這些雜音給完全蓋住了。





等到這一波落下,張行也落座,魏玄定當仁不讓,站起來主持會議:“諸位,咱們黜龍幫規矩,大戰之後必有決議,今日也是如此……軍事還沒有平穩,咱們閒話少說,首席要先跟大家講一件事情。”





張行站起身來,環顧四面,真氣鼓動,確保所有人都能聽到:





“諸位,具體軍事討論和經驗,徐世英頭領已經帶頭討論了,各營自家也有,我只說這一戰的大略,也就是做一個戰略上的解釋。





大家都知道,不知道的我現在告訴大家……那就是這一戰,白橫秋過來確實未必能猜到,可取了黎陽倉召來大宗師報復,卻是我們這些負責軍務的龍頭們、大頭領們早就猜到的。但為什麼猜到了還要頂著大宗師的威風來打黎陽呢?實際上,我知道,現在有些幫內兄弟姐妹還是轉不過彎來,覺得這一仗損失太重了。





但我要說,這種想法不對。





我們之所以要取黎陽倉,原因很簡單,就是去年河北遭了災,今年河北肯定短糧食,不打不是不行,但河北各處都會有饑荒。而咱們黜龍幫已經明白著告訴天下,我們是要黜‘天下擅利者’,而黜‘天下擅利’者,就是為了平天下之利,這樣才能真正安定天下。可若要平天下之利,又怎麼可能坐視河北百姓饑荒倒斃,而不把河北人自家膏血換來的糧食給送回去呢?





所以,這一戰,大義在我們黜龍幫!至於曹林也好,白橫秋也罷,雖是大宗師,卻皆是可黜之賊!”





此言既罷,周遭轟然稱好,但也有不少人如最裡面的李樞、李定、高士通等人並無多少反應,中間的一些頭領也有些不安,也有些敷衍。





唯獨韓二郎在最外面,卻覺得這話正說到自己心裡面,幾乎想喊出來,卻平素習慣了沉默寡言,只是漲的臉紅。倒是旁邊有個麵皮白淨的光頭,不顧周圍幾個光頭拉扯,伸出一隻手,在亂中放聲來喊: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不然我白金剛如何棄了那些腌臢貨,來了黜龍幫?!”





引得幾個坐的近的頭領詫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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