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兩百零五章 單騎奪門




    姜望將儲物匣和長相思都留下。



    換了軍服,騎上玉臺青驄馬,拿了夏軍信騎的旗和印文,取了玉臺巡騎的制式短弩和短劍,又跟重玄勝學了幾句帶會洺府北部口音的話……而後便輕輕一提韁繩,縱馬揚蹄,自往新節城而去。



    此處大城雄立,茫茫天壓雲低,護城河如玉帶纏腰。



    護城大陣已然開啟——沿途所經的城池,皆是如此。夏國守軍已不太顧得損耗,轉進了更謹慎的防守策略。



    穿著夏國玉臺巡騎的青色短打製式勁裝,用一手禍鬥印自晦了寶芒,姜望單人獨騎,向新節城奔馳。



    重玄勝和十四藏在樹影中遠眺。



    其時,遠城如山,遠空如畫。



    其時,流雲似奔馬。



    其時,青白色的駿馬、馬背上的騎士,一去未回頭。



    “我乃玉臺巡騎,緊急軍情傳遞,新節城守將接令!”



    “我乃玉臺巡騎,緊急軍情傳遞,新節城守將接令!”



    姜望縱馬疾呼,鼓動道元,高聲連呼三遍。



    新節城頭,數架大弩移轉。輝光流動,寒芒相指。



    姜望立即一手執旗高舉,另一隻手也張開,高高舉了起來,以示自己絕無威脅。口中仍呼:“本城守將何在?!”



    片刻之後,城樓上一員將領俯瞰過來:“所傳何令?”



    姜望只道:“重大軍情,只傳新節守將,請以令印勘合!”



    玉臺巡騎的規矩,新節城守將自是知曉。



    但令要隨身,印不能假手他人,貿貿然與城外之人接觸,他也不肯。



    只道:“請定止道元,接受檢測!”



    姜望一言不發,在馬背上高舉雙手,同時散去了道元波動。



    此時城樓守軍若是歹念,大弩一射,他很難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兩員守卒飛身而落。



    一者拿出一個灰色陣盤,命姜望滴血其上。



    此為神禁盤,名頭唬人,但實際效果只是檢測目標是否有神臨修為。此陣盤的研發,就是為了避免單兵奪城的情況發生。



    修為可以隱藏,氣息可以收斂,但金軀玉髓的神臨本質,不可能改變。滴血於陣盤之上,一切無所遁形。



    所謂神禁,是禁“神”入城。



    神臨修士不可能是玉臺巡騎,而神臨之下的修士,又幾乎不可能在護城大陣的壓力有所作為。



    姜望依言為之。



    另一名守卒,則開始對姜望搜身。



    他的儲物匣、隨身長劍,全都留在重玄勝那裡。



    玉臺巡騎制式的短弩、短劍,都被收走。



    那人又伸手去拿他掛在腰間的信筒一姜望雙手未動,但怒視其人:“非受令者不得窺軍情,違者斬!”



    負責搜身的守卒並未說話,仍是打開信筒往裡看,除了被捲成一束的軍令,並無它物。什麼符篆、陣盤之類能夠瞬間製造傷害的器物,都是不存在的…於是將信筒蓋上。



    執神禁盤的守卒則對城牆上點了點頭,示意檢測通過。



    於是新節城守將命人放下一條繩索,道了聲:“上來說話。“



    護城大陣的壓制下,非主陣者認可之人,僅飛行都會十分費力。



    所以哪怕玉臺巡騎皆是超凡修士,其中不乏騰龍,新節城還是放下長繩之所以不是吊籃,自是因為人雙手握繩攀爬,本身亦是一種不設防的表現。



    攀爬過程中若守將稍有懷疑,隨時可以將其射死!



    單騎賺城,真是一個危機的活計。你必須要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才能夠贏得別人的信任。



    姜望二話不說,將令旗橫咬在口中,躍離了馬背,雙手握住長繩,動作矯健地上攀。



    三兩下上得城樓,便見得一隊五百人軍陣結陣威懾,兩架大弩相對。



    此城守將亦全甲在身,沐浴在護城大陣的光輝中。



    姜望心知,對於這位掌控著全效率開啟的護城大陣的守將,自己只有一擊的機會。



    一旦被對方借用大陣之力反擊,他也只有逃命一途可走。



    心中有萬種計較,面上無半分波瀾,他隻立在城垛後,將令旗珍惜地拿在手中。規規矩矩,一步也不前移,重複道:“重大軍情,只傳新節守將,請以令印勘合!“



    “我乃本城守將薛妨。”新節城守將隨口問道:“兄弟是哪裡人?”



    姜望並不答話,只道:“請以令印勘合!”



    他只學了這幾句,再說便要露餡,哪裡肯多聊。



    好在軍情緊急,這些無禮反倒更切合實際。



    名為薛妨的守將也並不在意,自儲物釐中取出用於勘合的印文,又拿出自己的將令:“來,咱們且對上一對…宣平侯三天前才帶兵離去,這是又有什麼事情發生?"



    在他面前的、這位沉默寡言的玉臺巡騎,一言不發,只是拿出自己隨身的信筒,從中取印文和軍令薛妨看到,那是一隻修長有力的、很適合執劍的手。



    當然此刻其人的劍和弩,都已經被收繳。



    也不知怎的,他的視線忽然一抬,便看到一雙赤金色的眸子,沿著視線撞來



    —一摧枯拉朽般,直接撞進了意識深處。一輪大日已西墜,鼓盪磅礴之威,



    落進通天宮,生生撞開其門!



    神魂層面敵人已破城,身外敵人已在城中!



    堪稱恐怖的神魂力量洶湧奔流。



    通天宮對宿主的強大保護,才叫他勉強組織起神魂防禦。



    可身外身,已是寒光轉。



    外樓層次,誰能在姜望面前愣神?



    他幾乎沒來得及感受痛苦,便陷入了永無止境的黑暗中。



    一支小小的玉臺令旗,正正貫穿了顱門!



    他生為守城,死而立旗。



    而姜望一擊得手,神魂之力繼續催發,在單騎破陣圖的作用下,瞬時間匿蛇穿襲四周,匿蛇百遊!



    神魂層面的強大優勢,不足以讓他在通天宮對宿主的保護之下,強摧同層次對手,但對於這些守城小卒,則可輕而易舉地製造混亂。



    咔咔!



    果斷的機擴聲中,破法弩箭呼嘯而來。



    青雲印記隱現,姜望險之又險地側身避過。



    他已經感受到了整座護城大陣在向他釋放壓力,薛妨雖死,護城大陣卻還開著。身外紫極之徵龍的饋贈正在加以抵抗,天穹高處四座星樓並耀,一條星路貫通四樓,直落人間!



    磅礴無極的星力洶湧而來,覆蓋了姜望身周,以恐怖的消耗,與護城大陣的壓力短暫對抗。



    胸腹之間五輪神光流轉!



    在骨骼的密集炸響、血液的激烈奔流中一天府之軀現。



    他踏前一步,已經與城牆上那五百人軍陣的最前鋒迎面。



    不知何時高舉的左手,直接往下一按一樓臺亭閣舊時苑,車如流水馬如龍。



    一座璀璨的、華麗的火焰雄城,瞬間淹沒敵陣,傾覆了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