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六章 加冕

    的和諧。好像祭歌頌唱許久,等的便是這一聲牛哞,又好像這一聲牛哞就是對祭歌的總結,也是對世間一切的總結。筆趣庫

    哞聲停下,祭歌也停止了。

    白牛慢慢地跪了下來,給人以一種格外虔誠的感受。

    塗扈自牛背上緩步而下,正對祭壇而立。

    李兒只斤·鄂克烈便於此刻起身,謝哀也站起來表示敬意。

    然而這位首席長老的第一個動作,便讓到場的許多使節愕然。

    只見他恭恭敬敬地對著王帳方向一禮,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卷聖旨,就那麼展開來,立在身前—一

    “奉大牧皇帝令旨!“

    這一聲出來,驚得許多人當場失態。而那白鬚垂辮的老人,卻是不為任何人頓止,繼續誦道:“有敏合廟主祭名塗扈者塗氏子弟自幼機敏勇毅祭壇前的陳算面無表情,但心中已經卷起驚濤。

    就像那個謝哀竟成冬皇一般,這又是一個鏡世臺事先毫無情報的事件!

    想大景乃堂堂中央帝國,一直是支持西北五國聯盟與荊國打對臺的主要力量。雪國突然出現一個冬皇,一國兩真君聲勢大漲。冬皇赴荊,促成了荊國退兵。

    但在這個過程裡,景國亦是施加了影響的。

    按理說,景國與雪國應該有默契存在。可是冬皇乃何人,是如何成道,今日之前他陳算也並不清楚。

    甚制於冬皇來牧國觀禮,本就是在景國意料外的一步。

    但所有的震驚,都不及此刻。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現今蒼圖神教神冕佈道大祭司的繼任,需要奉大牧天子令旨!

    這意味著什麼?

    在立國兩幹六百一十八年之後,牧國變天了!

    這對景國來說,會有什麼樣的影響?這對天下來說,又會有什麼樣的影響?陳算念頭飛轉,一瞬間想到了太多太多。

    而李兒只斤鄂克烈那蒼老卻渾厚的聲音,仍然徹天動地,終於行制尾聲一“乃剝幻魔君假面,功在人族。朕以草原制尊、天地共主,敕為神冕佈道大祭司!

    塗扈緩步踏上祭壇,一級一級,走到李兒只斤鄂克烈身前。

    而後雙臂交錯,疊在胸前,對著那捲聖旨,就此深鞠一躬:“臣,拜謝天恩!自有兩隊白袍祭司,以金盤捧冕、服、印、

    飾而來。

    位在李兒只斤·鄂克烈下一階的四位金冕祭司,同時起身。一人幫塗扈脫下了金冕祭祀袍,解下金冕祭司的相應飾物。一人幫他披上了神冕祭司袍,戴上神冕祭司的相應飾物。

    一人為他摘下頭戴的金冕,一人將那神冕捧起,遞交給鄂克烈。

    捧冕的那人,姜望倒是認識,是曾經帶隊參與黃河之會的金冕祭司那摩多,那會兒氣勢甚烈,與景國名將洗南魁、盛國副相夢無涯爭鋒相對。

    今日神情肅穆,一絲不苟。

    李兒只斤鄂克烈將聖旨放在金盤上,自那摩多手裡接過這頂神冕,洪聲宣道:“天子予我榮典,今為大祭司加冕!”便將這神冕,戴在了塗扈頭上。

    他直起身來,繼續往上走,走到神光壇最中央的位置,轉過來面對所有人。

    無邊神力迅速向他匯聚,使他從頭到腳,都流溢著璀璨神光。

    天彎一時燦光萬丈,隱見狼形,鷹形,馬形,匯聚著無窮偉力。

    神靈應許,天地為賀!

    而正在觀禮的所有人都明白—一從這一刻開始,在這個偉大帝國裡,神權與王權並立的時代結束了。

    此後草原,神權在王權之下。

    那位在今日大典上也並未露面的大牧女帝,完成了牧國皇室為之奮鬥兩幹六百年的偉業!

    然而即使是到了今日,人們也並不清楚,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那些宏大的佈局、神巧的落子,隱藏在呼嘯草原的狂風之中。如姜望這樣的外人極目眺望,也只能偶在雲層深處,見得只鱗半爪。

    就像齊國的那些厚重歷史,外人看來。也是迷霧重重一般。

    所有人都在為新任的神冕佈道大祭司歡呼,好像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一次加冕。

    這歷史性的時刻,竟然是如此的平靜。而這種平靜,恰恰昭顯了絕對的掌控昭顯了偉大的力量!

    要知道根據《牧略》的記載,最早的牧國皇帝登基,可是要登上穹廬山,請神冕佈道大祭司加冕的。

    而年月流轉,一切已經不同。

    在山呼海嘯的人群中,姜望看到了歡呼雀躍的烏顏蘭珠。

    他當初第一次經行草原、這姑娘的滿腹經綸,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打破了他對“草原蠻子”的狹隘認知。

    只是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想到…

    有些變化,或許早就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