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八十三章 吉光片羽應在,雪泥鴻爪何求

    虎太歲仍坐在那處豁口,隔著幽暗的窄巷,看著對面破舊的老宅:“它不是無奈之下的失主,不是創造它的存在已經死亡,不是命脈已經枯萎。”

    在神霄王還在巔峰、自身資源也最豐沛的時候,由神霄王主動放棄權柄,面對諸天萬界所有生靈開放。

    包括妖、鬼、人、魔、獸、他不只是—視同仁,他甚至不去注視。

    然後在遠走混沌海的時候,又留下自己的一切,任由用者自取。神霄王的氣魄,實在令本座蟬法緣和麂性空,一個追一個逃,已是繞了天息荒原幾百圈,還將繼續追逐下去。

    鹿西鳴遠遠地看著戲,嘴裡道:“我想是他的修行早已不滯外物,無須外求。”

    鹿性空持續撩撥著蟬法緣的怒火,忙裡抽空遞來一句:“真是無須外求,當初又何必爭位妖皇?”

    虎太歲側過琥珀色的眼眸,稍顯認真地道:“他是身懷偉大理想。”

    麂性空沒有繼續爭辯,總不能同時挨兩份打。

    鹿西鳴笑了——聲:“虎天尊好像對神霄王非常認可。

    “偉大的理想—開始註定不會得到太多認可。”虎太歲道:“在很多時候,我都是這個妖族世界裡的少數幾個。”

    “聽起來你對神霄王頗有共鳴的樣鹿西鳴咂摸著道:“大道漫漫,有志者同行?”

    虎太歲卻不理會她若有似無的試探,而是道:“剛才他們說到拔舌地獄,讓我想起那個號稱地獄之主的毛神——無面神,他也混進了神霄之地。你覺得,他會是誰的落子,又所求如何?”

    “該查的你不都已經查過?”鹿西鳴說到這裡,扭回頭來瞧著他:“連這也要關心,我開始好奇你的所求。”

    虎太歲淡聲道:“彼此彼此。”

    漫天飄落的飛羽,很像是羽信被斬碎的妖徵。

    當然它們都是白色而非銀色,且並無實質,暈染了金輝。

    不同於鹿七郎、鼠伽藍他們各施神通手段試圖阻隔這飛羽,最終卻仍被落下。

    熊三思從一開始就是仰頭望天,用身體去直接感受。

    就像在先前的戰鬥裡,身受羊愈的心頭鍾、天外鍾。

    這飛羽落在身上,沒有帶來任何感受。

    當它消解也寂寞得像是發生在另外—一個時。

    飛光、不老泉、佛說五十八章

    在這飄落的飛羽中,熊三思啞聲道:“吉光片羽應在,雪泥鴻爪何求?”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保持著仰望的姿態,就這樣逐漸靜止了。

    冥冥中好像有一種變化在發生。

    那些珍貴的事物還有殘存,可那些歷史的痕跡,要去哪裡找尋呢?

    鹿七郎以手按劍劍未出,羊癒合掌誦經未有聲。

    蛛蘭若手上已無琴,只拉著斷絃一根根,一切波瀾都在逐漸停止。

    “上尊!發生了什麼。”柴阿四在心中驚問。

    上尊無暇回應,因為在白茫茫的鏡中世界,亦有飛羽飄落。

    那染著淡淡金輝的飛羽,無視任何有形無形的阻隔,自由地飄酒,覆蓋切。

    它們落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像是下了一場驟雨。

    飛羽疾如流光,似魚龍作舞。

    恍惚在某些時刻,那掠過的尾痕,還似勾勒出了一幕幕複雜的圖像,只是都不真切,未得真覺,恍惚春秋。

    這一刻姜望還能夠感受到知聞鍾,感受到長相思,感受到五府四海、道元神通,感受得到自己。

    自己還是自己。

    可此時已不是彼時!

    在了悟這個神霄世界的真理後,他對這個世界的一切變化都更能接受、更能理解。

    也完全想得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麼。

    那飛

    落的哪裡是飄羽呢?

    分明是時光!

    時光寶船的殘骸確然毀滅了。

    但作為曾經在遠古時代寄託了妖族希望,又被人族強者重點打擊的時光寶船,[飛光]殘骸的存在,豈止被行念禪師一人注視?它的毀滅,又豈是行念禪師一人之局?

    飛光,飛光。

    它的徹底毀滅,或許可以代表一段歷史的結束,但那並不是全部。

    於此地此局而言它所帶來的的,是整個神霄之地時間的混亂!

    神山之上,漫天流光。神山之外,掠影重重。

    整個神山彷彿化作了巨大的寶船,載著這些懵懵懂懂的年輕訪客,在時間長河裡哪裡才是盡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