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劍卸甲

他作為血王最強的後裔,並沒有繼承血王賴以成名的血核神通。

但摘下了不死難滅的血源神通,已使得他秀出群倫。

還有一滴七情血,與生俱來。

這滴七情血,既是他的心尖血,也是他的神通種子,現今已開神通花!

七情者,喜、怒、憂、思、悲、恐、驚。

天若有情天亦老,自古傷情者難長壽!

他在神魂的世界裡感受了六慾之迷離,他也要讓姜望受此七情之傷。

神通是宇宙之質,道則是天地之門。

有生之靈,皆不能免於七情。

他的一隻眼睛裡,血滴盪漾於瞳孔。另一隻眼睛則緊緊閉上,似是不忍再看。

他的鼻息一在嘆,一在收。

他的左耳在傾聽,他的右耳卻已封住。

他的嘴巴在大笑。

又思念又遺忘又歡喜又悲傷。

他如此複雜,而又超越想象的強大。

魚廣淵對於這七情血的神通,開發非常深入。針對這七情中的每一情,都構建了完整的戰鬥體系,都有拿得出手的法術創造。

但在此刻,七情同發於七竅,就是要以最本質的神通之力,為自己挽回這場敗局。

姜望活在這世上二十二載,所喜、所怒、所憂、所思、所悲、所恐、所驚,一時都上心頭!

因其七情受七傷。

只是在那眸現血滴的一瞬間,七種感情洶湧澎湃如嘯海,在姜望心中掀起驚天狂瀾——往事遂成殺人刀!

那些難以割捨的,那些不曾忘記的,那些無法釋懷的,那些只能永遠遺憾的……都成了紮在心口的匕首,成了宣告死亡的罪證。

靈魂在衰竭!

壽元在凋落!

但也同樣是在這個時候,一點不朽的赤金之光,瞬間遍照身內身外。靈魂之衰,壽元之凋,全都靜止當場。

而與那雙照海神眸相對的乾陽赤瞳,始終平靜。

對應血瞳時如此,對應那落進墨瞳裡的七情血滴,也如此。無論照海神眸是閉是睜,都如此。

不朽,不易,

不動搖!

赤心尚且未曾開花,但已能抗衡七情血。

當然,即便道心堅定如姜望,也不能免於喜怒,不能逃避憂思,無法抹去悲恐,常有驚時!

便是那洞世之真人,超凡之絕巔,難道就能免受七情之傷?

七情如賊,此心未死,則此賊不滅。

魚廣淵鼓動七情如潮,誓要摧毀那不朽之牆。

但他注意到姜望的眼睛,仍然沒有波瀾,沒有半點大廈將傾的恐懼,而彷彿是在等待什麼。

等待……什麼?

「時間到了。」

魚廣淵的耳朵裡,聽到了姜望的聲音。

什麼時間?

腦海裡剛升起這樣的疑問,心神便是一震!

他自辛酉界域殺出來,一路辛苦,一路佈局。

為真王之業費心費力,一路所留下來的那些「寵物島」,幾乎在同一個時間被攻擊!在同一個時間段裡,接二連三的被摧毀!

他一路遊走,一路佈局寵物島。

姜望一路追蹤,一路掀翻當地海巢,斬殺當地海族主帥,瓦解海族戰鬥力……而要求人族大軍兵圍「寵物島」,在他確定的時間點裡,再來摧毀魚廣淵的「寵物島」。

姜望所等待的或許並不是這樣的時刻,但於此刻發生是恰到好處。

相較於姜望,魚廣淵的心潮先動!

每一座寵物島的摧毀,都是對他真王之業的破壞,每一條所謂「寵物」的死亡,都不可避免地會牽動他的心神。

在赤心神通與七情神通全面對抗的這個時候,這無疑是致命的!

姜望眼中不朽之光大盛,赤金色的光芒將七情之潮退回原處。

魚廣淵七竅流血!

予人七情,自受七傷。

赤心神通與七情神通的對決,說起來過程複雜,發生得卻很短暫。

此時那北斗位移的一劍仍在落下,無邊焰花仍然開得燦爛。

於是數百丈的御海甲士亦不見,只見有焰花和雪花

赤與白。

雪與火。

天地之間所有的絕色都在此,包括無盡流火繞寒鋒,一襲青衫踏雪來。

所有輝煌燦爛的辭藻都不足以描述此刻。

今日浮島之上眾人見得姜望者,莫不以為天神,此後代代供奉!

轟!

那數百丈的御海甲轟然垮塌。

藏在血色甲冑裡的魚廣淵顯露人前。

一劍卸甲!

劍氣如龍袍滿身。

這縱橫滄海多少年,名在海族絕世天驕之列的強者,被姜望一劍剔成了白骨!

衣甲皆飛縷,血肉盡成絲。

魚廣淵倒也是骨頭硬,受這凌遲之痛,愣是一聲不吭,仍有反抗之意,似有再起之勢。

於是姜望又一劍,劍身繞不周風。

勢要削其骨,剜其髓。要看廝骨頭有多硬,又能切個幾斤幾兩幾分!

由神魂戰場產生的優勢,加快了身外戰場的勝負。

身外戰場的勝勢,又加劇了神魂戰場的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