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四百零四章 他似驕陽(為月票一萬六千五加更)




    於此同時,千百道引力與斥力,瘋狂撕扯著鬥昭、影響他的動作、撕裂他的身體。配合月輪之力,死死禁錮住鬥昭。



    鬥昭躍出“天隙”,斬落身魂朽,只在一瞬間便已發生。



    但重玄遵牢牢抓住了這個瞬間,頃刻就完成了融貫三門神通的進攻。



    先定後殺,凌厲兇猛。



    在之前的任何一場戰鬥中,他都不曾如此激烈、如此主動。



    讓這場戰鬥只是一開始,便已躍升至整個外樓場的巔峰!



    其時也。



    看得見的月光之力如囚牢,看不見的重玄之力似泥沼。



    而一輪烈日呼嘯而來,空氣之中都彷彿出現了黑色的軌跡,不知是觀者被傷了視覺,還是空氣已經被灼燒成煙。



    日輪的光芒此刻太耀眼,彷彿要在一瞬間釋放掉所有積蓄的力量。



    即使是天空的那一輪明月,也於此刻被掩去了光輝。



    鬥昭凝固在半空中的持刀身影,更是幾乎被熾光淹沒。



    說起來緩慢,但在這個時候,鬥昭也還只是保持著半斬身魂朽的刀勢而已。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天驍刀幾乎是剛剛落下半截,鬥昭那燦爛的眼神便已轉為漠然,這柄厚背四尺刀直接橫線一拉,將繞身的重玄之力與月光一併斬開。



    神性滅,斬神通!



    有形的無形的一齊斬碎。



    鬥戰七式這樣強的殺法,他竟然能夠完成這麼快的變招!



    看起來就像是他先前那一記落刀,本就是神性滅的前勢一般。



    若非徹底圓滿了這現世以降第一殺伐術,決計做不到這一點。



    這種純熟程度,就等同於當初姜望把紫氣東來劍典化入每一式中。



    但二者之間的難度根本無法放在一起比較,鬥戰七式豈是紫氣東來劍典可比?



    左光殊說鬥昭的鬥戰七式式式圓滿,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果無虛妄。



    這真是龍爭虎鬥,巔峰對決!



    演武臺上,鬥昭一記神性滅脫出囚籠,抬手就是一刀撩空!



    鬥戰第一式,天罰!



    半空中恰恰出現一道裂痕,呼嘯而來的日輪剛好墜入其中!



    日輪與裂隙一同消失。



    落入“天隙”裡!



    日光自然熄滅了。



    【天罰】這種殺力極強的進攻刀勢,先被鬥昭用於移動,此時又被他用於防禦,簡直隨心所欲,妙到毫巔!



    方才還是生死困境,兩刀斬過,已經雲淡風輕!



    但強如鬥昭,所求的自然不僅僅是雲淡風輕。



    幾乎是在天罰剛出的時候,他就已經返身。



    根本不看結果,結果早已在心中。



    他是背對著那輪墜落的大日、那道剛剛裂開的天隙……而面向那風華絕代的白衣貴公子,斬出了一式皮囊敗!



    雙手握刀,從天而降。



    世間美與醜,無非臭皮囊。



    以色愉人色終衰。



    此式專殺好皮囊!



    面對著握刀下劈如天神、形容異常燦爛的鬥昭,重玄遵只是一翻右掌,舉天相迎。



    體內五個燦爛的光源驟然亮起,天邊星樓明亮。



    他瞬間進入了擊敗那良時的五府同耀狀態,掌心之中,托起一輪燦爛大日,正正擋住天驍刀!



    五府同耀,驟然增強的力量,讓他瞬間便尋回了日輪。



    免去日輪在天隙中的漫長兜轉。



    而日輪與天驍刀正面相撞,只發出一聲巨響。



    如驚雷,似天鼓。



    重玄遵面無表情,身無朽意。



    五府同耀之光,配合著星光繞體,令他不僅格住了鬥昭的刀勢,也避免了此刀的“朽意”。免受甘長安之厄。



    甚至於……



    他右手往上一舉,鬥昭便已經輕鬆被推動、被推飛!



    即便是鬥昭,也不能跟五府同耀、又加持重玄之力的他比拼力量!



    但見演武臺上,重玄遵白衣勝雪,掌託日輪,架住天驍刀,推得紅底金邊武服的鬥昭倒飛向高空。



    這一幕極像鬥昭與甘長安的那一戰。



    彼時甘長安也是以掌中舞極限逆推鬥昭。



    但重玄遵如此施為,自然不是為了跟甘長安走向一樣的結果。



    真正的絕世天驕,敢為人之不敢為,能為人之不能為。



    甘長安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



    五府同耀狀態下的重玄遵,力量有多恐怖?



    那良顯出近神之軀,都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在這種恐怖的巨力之下,鬥昭甚至都不能移刀。天驍刀上的勁力只要一卸,那恐怖的力量就會摧入他的五臟六腑。



    絕不是一滴鮮血可以解決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在高空處,還懸著重玄遵的月輪。



    日輪月輪若是相合,頃刻便要將鬥昭碾為肉餅。



    甘長安之前也引導逸散刀氣,以因緣刀術斬出天隙,“迎接”鬥昭。



    彼時鬥昭移刀,以一滴血的代價,斬開了甘長安。



    此時場景重演,不能移刀的鬥昭又將如何?



    他當然不會選擇以肉身硬接月輪。



    更不願意嘗試日輪與月輪上下相合的結果。



    他握刀的雙手已經暴起青筋,高高鼓起的肌肉撐住武服。



    看著重玄遵,鬥昭燦爛一笑:“太寅說你不懂外樓,他說得沒錯。你立起外樓的時間太短,不如回頭,再修幾年!”



    話音尚未落盡,遙遠星穹中,獨屬於他的四座星樓齊齊閃耀。



    不如回頭!



    獨這一句,彷彿在無限重演,響在重玄遵耳邊。



    大自在苦海正音!



    鬥昭於天外世界磨礪所得。



    本是一門極強的殺法,用在此時,不過順意為之,僅做鋪墊。



    鬥昭的眼神先是清明如鏡,繼而又渾濁似泥。



    刀架未動,刀勢不變。



    刀意卻變了!



    他駕馭著刀意,接連斬出了兩刀。



    一曰斬性見我,一曰人禍!



    此乃意刀之殺。



    前一刀斬破本心,要叫重玄遵見證自我之卑劣。



    後一刀自此卑劣出發,搖動人禍!人性之惡,因惡生禍。



    兩刀前後相疊,是在外樓層次,斬進了神魂之戰!



    但對於這樣強絕的意刀。



    五府同耀其身,輝煌絢爛的重玄遵……



    他只淡聲問:“太寅還說他不會輸。你該不會不記得結果?”



    不如回頭?



    太寅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



    斬性見我?



    我早已“見我”。



    我知我是誰,我知我為何而來,我知我欲往何處。



    父親、爺爺、重玄家族、軍神……乃至於齊國、整個現世。



    都不能改變我的意志!



    我若要登高,山高不算高。



    我要去的地方,我一定會到。



    世人非之,於我何加?



    吾乃重玄遵,這一輩子……



    所思即所行!



    五神通之光糾纏著星光,渾如一體,牢牢將鬥昭斬落的意刀隔絕於外!



    在交鋒的同時,雙方還在極速上升。



    重玄遵的月輪便驟然動在此時,呼嘯著轉動,旋起月華如飄帶,急速衝向鬥昭的後背,上下夾攻!



    在意刀無果,重刀被阻,且無法抽身的情況下。



    立於遙遠星穹的四座星光聖樓,齊齊搖動。



    聖樓星光流落,就在鬥昭的身後,居然凝成了一隻手。



    一隻握刀的手!



    星光延伸成長刀,與鬥昭手中的天驍刀同狀。



    此星光之手握星光之刀,起勢即反斬,正正斬在月輪之上,竟將月輪斬得黯淡些許、一刀斬開!



    是為【神性滅】!



    鬥昭說重玄遵的確不懂外樓的那一句話,至此才是盡頭!



    他的星光聖樓詮釋著他的“道”。



    鬥戰之道!



    而星光駕馭斬神之刀!



    那隻星光所聚的鬥戰之手,一刀斬飛月輪。刀身折轉,刀勢演變,立即便是一式皮囊敗,越過鬥昭,斬向重玄遵!



    鬥昭是真正踏上了自身道途的強者。



    如甘長安、那良、中山渭孫……也都看到了自己的道,但都不如他,已經可以具現道途的殺力。



    真正洞悉外樓這個層次的恐怖力量!



    在姜望見識過的所有外樓修士中,倒是隻有蘇奢和尹觀,展現過“道途”。尤其以後者更為強大。



    如今蘇奢已死,尹觀神臨。姜望見過的其他外樓強者,倒是絕大部分都著重於神通的開發,以及各類外樓層次秘術的掌控。



    自然是因為“道途”之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便是天下顯學,也只不過以星樓四字,稍作引導,以四靈星域的開發,略作扶持……此已是先賢之偉力。



    “道”已是難尋,“持道”卻比“尋道”難上百倍。要想到達顯現殺力的地步,則更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