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四百二十三章鵲橋

    荊國備戰席上,驍騎大都督夏侯烈按了按額頭,嘆息道:“這孩子真隨她爹!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呢?這都半決賽了,還滿腦子不知道想什麼!”



    慕容龍且表情依然冷峻:“想什麼不重要,甚至做什麼也不重要,能不能贏,才重要。贏了就叫‘不拘小節,率性灑脫’。輸了才叫‘妄自尊大,自找苦吃’。”



    夏侯烈按著額頭的手,更沉重了。



    這個慕容龍且什麼都好,就是做什麼都太認真。我隨口抱怨一句,你隨便聽聽就完了,怎麼還給我分析上了呢?



    雖說觀河臺上如國戰,須得認真且拼命,但也不至於這麼認真吧……你現在只是觀戰時間,我們也只是在閒聊呢!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板一眼的,相當無趣。還是老傢伙們更有意思。要是黃和尚在這裡,指不定……



    想到那個‘黃和尚’,夏侯烈放下了按在額頭上的手,搖頭反駁道:“不對,有黃和尚在。舍利要是贏了,那叫‘強者風範,天驕本色’。要是輸了,就叫’已經盡力,還想怎樣’。”



    慕容龍且默默咀嚼了一下,的確無法不同意。還是大都督更有見地!



    這兩位聊得起勁。



    一旁的中山渭孫默默不說話。



    雖然在不惜成本的救治下,已經治好了傷。



    但是他的心口,還是隱隱作痛……



    每一句都像刀子在扎他。



    為何同人不同命!



    ……



    荊牧兩國做了多年的鄰居,歷史上有“陳兵邊界、勢亡彼國”的時候,也有“互為姻親、兄弟睦鄰”的時候。



    合作與對抗,都未曾消失過,關係倒是很複雜。



    因為荒漠的存在,“魔”的威脅,漫長的生死線需要協同防防禦。大戰是打不起來了,但同在北域,同為霸主國,利益上的衝突也不可避免。



    當然,大多是下面的附庸國之間打得天昏地暗,荊牧兩國本身都保留極大的剋制。



    不過在觀河臺上互別苗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平時可沒有什麼正大光明動手的機會。



    對於這一戰,兩國的國民都很期待。到底誰才是北域最強,爭爭吵吵這麼多年,總要有一些實際的戰績來支撐。



    黃河之會雖不能完全代表各國國力,但在某種程度上,確然是未來潛力的體現。



    各國天驕第一來此相爭,他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也還是身後與他們同輩的、那些被他們擊敗的年輕人。



    赫連雲雲看著演武臺上的黃舍利,對這個有著古銅色皮膚的異國美人意見很大。臺上兩人雖是在對峙,但她怎麼看怎麼覺得,牧國那個黃舍利的眼神,竟像是要把汝成吃掉似的!



    可惡,總有刁民要跟孤搶汝成!



    她坐在這裡,面上八風不動,內心翻江倒海。



    坐在她旁邊的黑衣女尼,這時候出聲問道:“雲殿下,不知這個鄧旗,是何許人也?瞧他手段之豐富,應是系出名門,但小尼以前竟從未聽說過。”



    赫連雲雲自問是一個把感情和事業分得很清楚的、胸懷大志的女人。



    因而江海都立時平息了。



    並不移動視線,只淡聲問道:“怎麼,洗月庵對他有興趣?”



    坐得很有一段距離的宇文鐸,面上沒有表情,但豎起了耳朵。作為趙汝成的好曳賅,他當然要關心雲殿下和閨中密友是如何討論趙汝成的。



    汝成曳賅不解風情,他宇文鐸要承擔起幫汝成曳賅維繫感情的重任,一旦發現什麼問題,也好迅速補救……總之一定要幫汝成曳賅把這碗軟飯煮熟嘍!



    原來這女尼姑,竟是洗月庵的人!是說怎麼能跟雲殿下搭得上話,且有資格坐在雲殿下旁邊呢。



    放眼天下佛宗,在東西兩大聖地懸空寺、須彌山之外,就以洗月庵的底蘊最為深厚。自是一等一的宗門勢力。



    只不知道的是,洗月庵的尼姑,是怎麼認識的雲殿下,又是何關係呢?



    聽得赫連雲雲的問題,黑衣女尼沉默了一下,才道:“雲殿下放心,洗月庵不收男弟子。”



    她的聲音聖潔、溫暖,聽在宇文鐸耳中,卻是“篤,篤,篤”,一聲聲枯燥的木魚聲。



    宇文鐸心頭一凜,知道自己的偷聽被發現了。



    趕緊收回聽覺,認認真真地看回演武場上。



    黑衣女尼解釋過後,赫連雲雲不但沒有‘放心’,看起來反倒更警惕了:“玉真師太,我記得你們洗月庵弟子,是不可以婚配的吧?”



    法號“玉真”的黑衣女尼一時無言,終是忍不住道:“雲殿下,小尼的確只是好奇問一句而已。您不用太防著。小尼是出家人!”



    “合該如此!”赫連雲雲笑眯眯道:“常言道,山下的男人是老虎,師太你切莫亂了佛心!”



    玉真沒有回話,但斗篷上的黑紗輕輕飄動,顯然心情並不平靜。



    赫連雲雲又笑道:“說起來,師太你怎麼會對黃河之會感興趣呢?玉華在信裡說有位師妹要來觀禮時,我還挺奇怪的呢。她可是定心如鏡的人物,我一度以為,洗月庵門人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