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56章 府縣生活16道歉




    天黑全了,黎大便躺在床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草蓆子上放了一碗鹽水滷花生,已經涼了,煮的顏『色』發深,花生頭小巧,一捏就是一條縫,呲的一手的水,連忙湊去吸,這味——



    黎大愜意了,眯著眼吃著花生。



    好吃!



    花生小巧又有嚼勁兒,味也比以前的好,好吃好吃。



    另一頭,小夫夫房間著油燈,黎週週還要上課呢。



    小課堂能斷。



    黎大回來了,家裡營生準備活兒一下子緊張,鬆快了起來。一大早天還沒亮,黎大就起來了,套了騾車,聽了週週兆兒說的詳細,拿了銀錢,趕著車去西邊肉鋪買肉。



    騾車車板上放著兩大木盒子。



    這會街上沒什麼人,黎大趕車也快,到半時辰就到了肉鋪子。鋪子門沒關,黎大便繞到後頭去,前頭的騾車走的走、來的來,也有遠的人家推著車來,都是來拉肉的,輪到了黎大。



    小六子見人眼生,彎著腰說:“老闆,我瞧您臉生是在我家定肉的?”



    “是買肉的,我是來買下水的。”黎大說。



    小六子說了聲您等下,去找師傅了,這咋來了生人提前買了下水,莫是想搶黎夫郎家的生意?三言兩語跟師傅說了。



    朱老闆心裡也是這麼想,來一看,好聲好氣說:“抱歉了,我家的下水黎記滷煮簽了,人家定了一年的買賣,我能數,真是對住您了。”



    黎大才反應來,由想起昨兒鬧事的那一出,覺得這老闆人好心眼實在,忙說:“朱老闆誤會了,我是黎週週的爹,我叫黎大,西坪村人,前些日子回村……”



    前前後後說的詳細。



    朱老闆趕緊說:“老哥,咱可真是。”真是誤會一場,趕緊讓徒弟給黎大搬下水,說:“往前都是黎夫郎顧秀才換著來的,沒認出來你,這是剛殺完還新鮮的。”



    小六子給往車上倒,這會看清那兩大木箱子,確實是黎家的。往日都是倒,記得這箱子。



    “老闆心好,是我沒說清,也沒想到府縣了生意有著手段。”黎大付了錢,說:“有沒有豬頭?再買豬頭,今滷著試試。”



    “豬頭有,一隻四十文。”朱老闆報完價,見黎大沒說話,便讓小徒弟去選,“拿大的。”



    “好嘞師傅。”



    小六子挑了最大的給搬上車。



    黎大自然承情,忙迭的道謝,給了錢,『摸』錢包的時候,『摸』到了裝身上,週週給縫的口袋,裡頭裝了一袋子花生,就是昨兒煮的那。



    還沒壞,味道好著呢。



    黎大是莊稼漢子,直來直往的,就把一袋子花生遞去了,說:“我家週週昨兒夜裡煮的,好吃,老闆、小後生嚐嚐。”



    “嘞。”朱老闆接了袋子。



    等黎大走遠了,小六子還說:“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給師傅您送花生吃的。”



    “人家隨身帶著肯定是稀罕這口,能拿出來給你這是真心實意的,甭管東西貴賤。”朱老闆教徒弟道,做生意買賣再大,在一些人眼裡那是低三下四跟著臭烘烘的豬打交道,面上說得好一口一朱老闆,背身就捏著鼻子嫌有味。



    “黎家父子倆都一樣實誠人。”



    朱老闆說完,掏出花生給了徒弟一把,自己順手捏了一顆送嘴裡,然後嘗著味了,就後悔給徒弟抓的有些多了——要來吧。



    小六子咔咔嗑著花生,眼睛都亮了,“師傅真好吃,您說得對,這可是稀罕的,能憑著貴賤說。”



    ……算了。朱老闆捂著花生口袋子了。



    黎大趕著車回去,街上買賣鋪子開張,攤子支起來的,吆喝聲、豆漿香、包子一籠籠出鍋的熱乎氣,一下子熱鬧了。



    黎家院門敞開,門檻早去了。



    黎大趕著騾車直接進,顧兆聽見靜出來卸貨,爹早上出的太早了,估『摸』著五半多?反正這會回來到八。



    “爹辛苦了。”顧兆搬了豬頭下來,黎大說:“那四十文一,還是貴了,以前咱自己殺豬三十就能拿下。”



    “府縣物價貴。”顧兆搭話,上手掂想試試多少斤。



    黎大就在旁看,說:“掂出來了?”



    “差多十來斤吧?”這能難得到!萬金油的回答。



    黎大肯定說:“這大,十六斤。”



    “爹真厲害。”顧兆拍爹馬屁,說:“一斤肥瘦的肉是十一文,這十六斤的豬頭肉賣四十文咱們也能多賺,而且滷豬肉沒滷豬頭花樣多,豬肉、豬耳,滷完了,放涼,切片做涼拌菜好吃,單吃也香。”



    “還有滷豬蹄。”



    黎大說:“那我明兒問問豬蹄咋賣。”



    “爹,我瞧著咱家在攤子這些夠了,在多的話,怕您週週辛苦吃消,長久買賣,咱們換著來。”



    黎大道兆兒是心疼週週,便提了,問:“週週呢?”



    正說著,黎週週拎著一隻活雞回來了,還挎著籃子,裡頭是雞蛋豆腐,顧兆去接,黎週週說,讓相公別沾手。



    “沉,爹回來了,早上相公買了早飯,在堂屋裡放著。”



    黎大說:“了,我洗了手就去吃。”



    黎週週顧兆早吃了,這會黎週週殺雞,讓相公幹,說相公怕這——顧兆想起之前藉口,便只能認了,乖乖當小綠茶去灶屋燒熱水,洗豆腐這些瑣碎活。



    等黎大吃完了早飯,便接手顧兆的活。黎週週也說:“相公你還是去看書,這裡我爹來就了。”



    別家提,相公農假放假回來看書都是擠著時間的。



    顧兆見真忙的開,尤爹還嫌幹活慢,慢手慢腳的,把趕走了。



    “啥麵粉洗,燒的草木灰就能洗大腸。”黎大去灶臺下『摸』,回頭跟兒子說:“你就啥都聽的順著。”



    黎週週說:“相公也沒多少,麵粉洗也乾淨。”



    “也幸虧是兆兒秉『性』好,要是壞的,你還能順著?”



    “是壞的,我就順了,我也傻。”



    這黎大信。



    父子倆閒聊多,悶頭幹活,可像往日裡顧兆幹活都要週週說兩嘴,雖說手上活也沒停,但到底比殺豬老手黎大來的利索。



    三兩下處完了,雞、豆腐豆乾照舊滷灶屋的鍋。那隻處完拆開的豬頭滷前頭大灶上。



    兩鍋上了鍋,只要時時去看看,添一把柴火就。



    趁這功夫,黎大開始處下水,兒子搭手。黎週週便能做晌午飯,等吃飯時間也早。



    顧兆約莫十一多就吃晌午飯,還是燜米飯,正好配著滷好的雞雜蛋還有肉塊,炒了一碟絲瓜蛋,拌了涼拌菜,綠油油的杆子脆脆的,是大曆民間常見的好活的綠菜葉子。



    拌涼菜好吃。



    早上石榴街上挑著扁擔的城外村人賣的。



    一鍋的白米飯。



    之前了省事圖方便,畢竟早上去買下水都是靠腿,晌午吃飯每次都到了十二快一了,吃的也是麵條,湊合一把。今大米飯配三菜。



    顧兆見了轉頭跟爹說:“爹,您回來可真好!”



    黎週週聽出來相公意思,抿嘴。黎大是想了下,才道咋回事,“瞧你這出息,了,吃飯吧。”孩子們靠爹,黎大是心裡高興的。



    孩子們能指望依賴住爹,說明還是有的。之前黎大還想,只會種地殺豬,要是來府縣找到營生,那就是給孩子們拖後腿的,沒啥處,在高興了。



    一痛快,中午吃了三大碗飯。



    黎週週顧兆是兩碗,準確說顧兆是一碗半,多的一半撒嬌給家週週分出去了,今沒咋出力。



    大米飯真的香,中午的滷雞也香,連涼拌綠菜杆子也香噴噴!



    時間充裕,吃飯也沒趕著,黎家人也習慣吃的慢悠悠,兩刻到吃完了,黎週週收拾洗碗,黎大去前頭盛滷好的豬頭,放木盆子裡紗布蓋著放案上晾著。



    兆兒說這涼了好吃,熱的有膩。



    那就晾著,到了下午滷煮一起賣。



    然後鋪子大灶開始滷下水,正午開鋪子,賣滷雞,發木牌。自從昨兒鬧事的一,黎家鋪子牆上掛的府尊贈的匾額事傳出去,震懾普通老百姓是沒問題的,怕之後拿牌子假。



    因此牌子照舊發,依舊是發了十五人的。



    滷豬頭今試營業,先發牌子了。



    今方老闆沒買滷雞,只要了一碗豆腐滷蛋,拿回去給老母親拌飯吃,吃了幾天滷雞,今日想換口味想吃吃滷下水,順便來領牌子的。



    “今兒早上鋪子裡灶頭滷的早啊?我排隊味都飄出來了,香。”方老闆結了賬。



    黎週週說:“我爹回來了,家裡在忙的開。”



    方老闆想起昨兒的壯漢,想說鋪子裡有男人還是好,可一看到後頭掛的匾額,有這東西震著比男人還好使,便說下午再來,便走了。也沒問昨兒顧秀才說送什麼新鮮花樣,反正顧秀才說話又假,急啥。



    買滷雞的人雖少但一看都是僕人來買,也有像方老闆這樣,開著鋪子沒事幹,讓夥計守著鋪子,自己出來溜達溜達順路買回去的。



    牌子是發的快,約莫一刻多滷雞賣完了。黎週週正收拾,鋪子前張家賣醋的張嫂來說:“金玉酒樓的掌櫃的帶人來了,你趕緊叫你家秀才相公出來。”



    黎大幹活,嘴皮子就家週週一樣,聽的惱怒,分明是對方來鬧事的,在還敢找上門,要是在村裡那就要手,黎大怕,可在比村中,兆兒還要讀書科舉,便忍了這口氣,讓週週去喊兆兒。



    顧兆見週週神『色』略是慌張,先說:“冷靜怕,啥事?”



    “金玉酒樓掌櫃帶人來了,張嫂說的。”黎週週一下子靜了下來。



    顧兆起身,“出去看看,怕,家就算想來硬的,也該挑今天這時機,昨兒明晃晃的家錯,那麼多人看著,這會在帶人來砸鋪子可能,除非金玉酒樓老闆是府尊的產業,但可能。”



    要真是府尊產業,也會宵小手段來引得,權、錢壓都,軟硬兼施可比那什麼鬧事的快。



    大曆朝規矩:官與民掙利。意思是當官了就能做買賣經商賺錢,違者嚴重一些罷官杖刑,法律條文是擺著明白上,但仔細數,世家門閥、做高官的能沒產業鏈?



    能鑽漏洞的。



    一般是妻舅家做生意,給當官的送錢。若是妻家也牛走的仕途,那還有,掛在管家、家奴僕人頭上,或者信的的下屬,反正當官的有權勢,那討飯吃的僕人還敢反水攀扯你?



    先給你隨便按什麼罪名就能辦了你全家,讓你有苦說得。



    這種情況比比皆是,只要是發展沈萬三那種規模財富,上頭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官官相護——大家都這麼幹。



    就沒聽說哪位大人因這名頭真罷官的,若是有,也是因犯了什麼別的事好對外宣,選了最起眼普通的藉口把人辦了。



    顧兆一邊走一邊大概跟週週科普了下。黎週週沒想到裡頭門道這麼多。



    兩人到了鋪子,一瞧爹已經‘怒髮衝冠’了,倒是鋪子外頭的掌櫃的弓著腰呵呵的,顧兆一看就道,對方是來找事硬碰硬的,是來服軟的,便也著上前,聽聽掌櫃的放什麼花樣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