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定 作品

第111章 酬仙奉玉醴

    瀛洲會不是朝堂議政,反倒更接近文人墨客賞玩山水風光、飲酒賦詩的雅集,眾人各尋空處席地而坐。

    就見朱紫夫人捧來一個酒壺,國主言道:“這一壺‘酬仙玉醴’,乃是上一次瀛洲會結束後釀製,封存宮中地窖多年,正待今日。”

    朱紫夫人輕拂衣袖,無數蝴蝶隨袖擺揚動飛出,絢爛多姿,宛如落英繽紛。

    眾人驚歎之際,各色蝴蝶變成淺口杯盞,飛到赴會眾人面前懸停不墜。隨之壺中酒水飛出,如道道絲線般,精確落入上百枚杯盞之中,沒有半點飛濺潑灑。

    即便在場修士大多聽說過朱紫夫人乃是國主之師,但這位華胥國第一女修究竟有多大本事,卻談不上人盡皆知。

    而且相比起梁國師威名煊赫,朱紫夫人低調得多,她極少親自出手,也不會仗著自己與國主的關係,公然插手朝政。

    哪怕是都中卿貴往來羽衣閣,更多是借朱紫夫人的門路探聽消息,或者是一些不方便公開在朝堂說的話,要經由朱紫夫人傳遞給國主。

    趙黍捧起面前杯盞,他能看出這件器皿並非實有,是以氣機凝現變化而成。

    倒不如說,依玄門仙道立論之基,萬物莫不由氣化成,就連洞天仙府,也是構氣凝精而成。

    煉氣初有小成之輩,能夠布氣於物,使得布帛如鐵。而到了趙黍這等凝就玄珠的修為,五行真氣顯露於外,能結成護體仙衣,水火刀兵難侵。

    至於像張端景那種成就胎仙的高人,五氣結華蓋,足可籠罩峰巒山嶽,也能以五氣凝成雲臺,託體騰空,飛天遁地無所拘束。

    而像朱紫夫人這樣,以真氣化成蝴蝶、又轉而凝為杯盞,與實物無異,不光需要高深修為,更要精巧入微的術法技藝。

    所謂點石成金的仙家傳說,拋卻外丹燒煉與惑人幻術,其實就是這等行布氣機、凝構物象的本事。

    或許對於得道仙家而言,洞天仙闕中的金磚玉柱,也無非是以真氣凝構而成,如此會看透人世間財物聚散,也不足為奇了。

    修為淺薄者,恐怕還看不出朱紫夫人這一手的高妙之處。而境界越是高深,對於朱紫夫人則越是心存敬重。起碼趙黍很清楚,如今自己還遠遠做不到這一手。

    趙黍趁機抬頭偷瞧,他發現以分身赴會的梁韜表情略顯凝重,估計朱紫夫人的本事比他預想更為高明?

    不論梁韜對國主存有何種想法,朱紫夫人毋庸置疑會站在國主一方。

    “這酬仙玉醴,首先要拜謝留下這片福地的仙家上真。”國主手捧一杯酒水,神態恭敬來到琅玕神柯前舉杯奉上:“若無仙真垂慈,留下仙緣接引世人,我等凡夫俗子恐怕將矇昧一生,渾渾噩噩、不得超脫。”

    言罷,國主手中杯盞連同玉醴,化作一縷光華飄然消散。常人肉眼難察,趙黍卻是看得分明,有一道符篆仙靈攝走玉醴酒氣,轉眼化為一名文士模樣的仙吏,隱去形跡護持在國主身旁,並且與國主腰間綬帶隱約共鳴。

    趙黍心下訝異,國主顯然是借琅玕神柯結果之時,瀛洲島清氣升揚,有天成仙靈孕育化生,國主以酬仙玉醴為引,將這天成仙靈收為自己的法籙將吏。

    把山野精怪、古墓遊魂、敗軍死將收為籙壇兵馬,對於術法之士來說不足為奇。可這些兵馬都難免沾染陰濁之氣,行法之人若想對其駕馭得力,便要祭煉不輟、香火供奉,過程繁難。

    而國主現在一杯玉醴,就能引得仙靈結形歸附,此間意味足夠讓人仔細體悟了。

    “第二杯要拜謝鴻雪客。”國主從朱紫夫人處接過另一杯玉醴,轉身望向高處:“仙長上窺天道、下斬妖氛,流演凡塵、載度群生。斷蓬玄之煙鎖、破瀛洲之塵封。引仙緣接世,功德巍巍,豈是筆鋒唇舌能形容哉?”

    “陛下過譽了。”

    國主話聲剛落,自東方天際有劍氣經天而至,裁雲氣、分浪濤,隨劍氣迴旋集聚,一道身形浮現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