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君 作品

第106章 買到地啦

    夏姐兒正讓大姐說故事,忽然也抖了一下道:“大姐,上頭好像有老鼠爬。”

    張知魚凝神細聽,沒發現什麼動靜,想起小關公公手上的繭子,和那日扎針露出來的氣息,便哄她:“我是屬貓的,你忘了?”

    夏姐兒抱著大姐嘆:“年紀漸長,記性也壞了許多,連大姐屬貓都忘了。”說完,傷心地翻了個身,眼一閉就呼呼大睡。

    張知魚目光沉沉,聽著夏姐兒的小呼嚕聲,心道,明兒還得讓阮嬸嬸給她們加作業,不然要成瘟豬兒了。

    房頂上小關公公心頭微驚,看著張大郎房裡亮起來的燈,又聽著腳下傳來的說話聲,挑挑眉,眨眼又翻回房裡,放緩呼吸。

    果然剛躺下,就感到有人翻上了屋頂,小關公公耳力極好,聽見腳步聲就知道,是張大郎站在上頭。

    心說,小小的張家,盡出怪人,一個鄉野武夫這般敏銳就已經夠奇怪的,底下那個小的還在耍泥巴就能聽到大內高手的腳步聲,著實天份了得。

    足足過了一刻鐘,張大郎的呼吸才慢慢遠去,小關公公此時方點燈看了信,登時大怒。

    原皇帝老子叫他去抄家,鹹水縣的事傳到神京,大夥兒還當皇帝親信要造反,結果查來查去都是談知縣狗膽包天,一個人夥同水匪做下這等惡事。

    範安的摺子已經呈了上去,存封的田地鋪子金銀珠寶都得派個人去看著,恰巧小關公公也在,便讓他一起去抄家,順便把銀子運回京,道,別休假了,過幾年再玩吧。

    小關公公憤憤,這不又得跟範安打交道。

    次日張知魚逮住機會就問他:“小關公公,你會武功吧?”

    小關公公嚇了一跳,抓過魚姐兒的手摸摸道:“肉/體凡胎,成不了事兒,你怎麼知道的。”

    張知魚抽了手哼哼道:“我骨頭長得不好,但我心眼子長得好。”

    *拿錢買地

    小關公公想到要跟範安搭夥兒共事,心頭跟吃了蒼蠅似的難受,便不想自個兒一個人去,遂在飯桌上跟張大郎道:“明兒我要去一趟鹹水縣抄姓談的家,你跟我一道走,這事兒本就有你一份功,這等美差我必帶你去。”

    張大郎一向是不摻合這事的,他轄區的商家送他東西他都不收,更不會去沾這些百姓的血汗錢了,但想到回了大周鄉養病的眾鹽工,拒絕的話在心頭轉了兩下,到底應了下來。

    次日兩人便風塵僕僕地坐了官船去鹹水縣,抄家這事兒,去的人多少都會被默認沾些油水,範安自己不會拿,但也不會阻止手下拿。

    只見著張大郎也拿了許多,又想起縣裡種種傳聞,心中頗有些人心不古的感受。

    其實小關公公也挺吃驚的,結果一回南水縣,張大郎家都沒回就徑直去了大周鄉,將銀子給了昊老孃,讓她分給諸位還躺在床上養病的鹽工。

    小關公公恍然大悟,他在內庭又不缺錢花,想想便把自己的也交了出去。雖然昊老孃不想收,但大家還真挺需要這筆銀子的,此後沒事便帶著眾娘子去大桃鄉,看顧魚姐兒的幾畝地,墾地播種,照顧紫茉莉樣樣都爭著來。

    等回了張家,小關公公就沒歇住嘴,道:“那姓談的貪得這幾年,都肥成土龍了,家裡運出來的銀子都是一車一車的,還是黃金!”

    水匪窩裡的財產早就在剿匪的時候被搜了上去,但裡頭也有不少好東西嘞,葡萄美酒夜光杯,應有盡有。

    他還蹭了一壺,嘗著跟貢品也差不離。

    竹枝巷子為聽這場戲,還給他開了專場,老老少少都聽他吹噓,上一回有些場面的,還是張阿公說養豬的事兒。

    老柳樹底下的席面擺好了,還有人倒了杯野茶在上頭。

    眾孩子鞠躬道:“先生上座。”

    小關公公談性大起。

    臺下響聲如雷,在聽戲這方面,大家的心都是虔誠的!

    等回了家,小關公公還意猶未盡,在飯桌上又開了二場,說起範安將諸多田地鋪子都折賣,返還百姓和鹽工的事。

    張知魚道:“大好事,範大人在民間要得長生牌了。”

    小關公公笑:“這算什麼好事兒,比這好的多了去了。”

    “哦,說說看呢。”文化人張阿公放了書,做出個側耳傾聽的模樣。

    先前讓他吃飯,他都嘆氣說,有書萬事足來著,這會兒可巧就有了空,專聽小關公公說話。

    張知魚嘆:“阿公真是太重視小關公公啦。”

    這缺牙孩子,張阿公暗瞪拆臺的大孫女。

    小關公公笑:“你們不是想買地麼?最近正有一批地流出來。”

    談家被抄家滅族。流了好多地出來,南水縣裡也有不少他著人置下的產業。如果張家要買,他可以幫忙去排個位置,不說多的,幾百畝地還是能拿出來。

    田地在張阿公心裡頂得上十個兒子,瞬間便抽了雞爪瘋,眼睛都直了,跟犯了癔症似的,說話也破了音:“我要有地了?”

    小關公公點頭應是。

    張阿公臉色一正,起身對著東邊祖宗地便是一拜,嘴裡唸唸有詞,又恨不能晚生二十年,便能跟知己多處些日子。

    兩人互捧一番,張阿公轉眼就問家裡要銀子,地皮都被他踩薄一層,方從全家颳了七百兩銀子出來,這差不多是張家如今所有的銀子了,只還剩了百多兩週轉,若不是怕遇上什麼事,他能把吃飯的錢都扣下來去買地。

    張家這點錢買不了多少,李氏還專門去趟顧家,又問周圍關係好的街坊,有沒有誰要買地的,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那回榮家破產,張阿公腿都走細了也沒跑到二畝地來。

    好地都是成片的,只買一點兒便只能沾些中下的地,談知縣這個大老貪,流在南水縣的就有足有千多畝,還多是好田。

    最後,顧家花兩千兩買了五百畝上等的水田。還買了個小莊子避暑用。

    張家花七百兩銀子買了三百畝,上等的有兩百畝,中等的有一百畝,上等的都寫的魚姐兒的名字。還給梅姐兒留了三十畝做嫁妝,等家裡其他姑娘要嫁也一樣。

    街坊裡除了徐家也沒人買,但張阿公還是悄悄給牛哥兒和大桃留了十畝中等水田。只等著兩人成親時再送,當然如果兩孩子半途長歪了,張阿公便權當沒得此事。

    這話兒他只說給了小知音張知魚和大知音小關公公聽,不然做回好事兒還不能讓人知道,得將他活活憋死。

    總之,託小關公公的福,張家從一底層小民瞬間成了小地主階級。

    為了酬謝小關公公,張阿公還特意拿了一兩銀子,割了斤羊肉,親自下廚做了碗大補羊肉湯。

    誠然他手藝比不上兒媳婦,但也都是精心配料,對身體好的東西,又因小關公公受不得許多補,阿公就更精心了,這肉一家子都沒吃上一塊兒,二郎都只能嗦嗦骨頭。

    夏姐兒幾個扒在桌子邊看羊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小關公公雖然大方,卻是個頂護食的,捧著碗呵呵直笑,權作看不見幾雙狼眼,大快朵頤,吃得極為快活。

    張阿公想著他又不是自傢什麼人,卻幫了自家這麼些忙,自身又沒個父母兄弟,往後年紀大了還不知歇在何處,想想道:“往後你若不在宮中了,大可以家來,張家只要有我在,永遠有你一間屋子。”

    小關公公險叫說出淚來。

    “沒名沒分的叫他怎麼來呢?”張大郎笑:“雖說難免佔你便宜,但你若不嫌棄,自可以給魚姐兒做個叔叔,與我兄弟相稱。”

    小關公公仔細看他們神色不似作偽,想想道:“我是宮裡的人,若有朝一日犯錯,難免牽連你們,再者與太監做親戚,名聲上傳出去又如何好聽呢。”

    張知魚改了口,笑:“小仁叔,我們家本來就是小民,家裡也不做官,本來也沒名聲,再說為名聲活著有什麼意思呢,人得為高興活著。”

    “一點大的人,日日嘴裡都這般多的道理。”李氏笑罵。

    話已至此,關仁不想自己一時心熱,竟然結了這般大的緣分,他出來這一趟,在南水縣住了這些日子,本也打算年老後回這兒養老,當下便擺了香案跟張大郎做了結義兄弟。

    直至夜深,小關公公嘴裡都還是滿滿的羊肉味,笑著躺在床上道:“人人都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

    老天,他關仁,有家啦。

    張阿公既多了個兒子又多了些許多家資,樂得都找不著北了。

    連寫書都順暢了許多,先前他老人家難得卡殼,許多日連個序都不曾寫出來,急得晚上都睡不著,老臉又黑又青。

    孫婆子云,活似沒毛的烏骨雞。

    得這事一刺激,張阿公靈感如躥稀,轉眼就寫了一頁紙,還請張知魚品評。

    張知魚一看便忍不住反覆回味,人才呢這是,還照著紙念出了聲兒:“一窮二白沒家底,春去秋來苦讀書。此生不寫一醫書,不如回家放牛去。”

    張知魚看著這打油詩,忍笑忍得渾身抖動,跟抽風似的,道:“阿公,真給咱們實幹人長臉,依我看,這詩能貼保和堂尋人專人朗誦。”

    張阿公老臉一紅,心知恐怕丟了醜,頓時惱羞成怒,看著張知魚道:“小猢猻,別叫我逮著你那狐狸尾巴,到時非給你開群英唾罵會不可。”

    張知魚兀自樂著,一聽這話,腳下一歪,險摔個狗吃屎,摸著懷裡的地契船契,心說,風水輪流轉,這回樂極生悲的是我小張大夫了。

    作者有話要說:稍後捉蟲。寫完這章,我連夜買了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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