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白白 作品

第126章 西北風

    被宮婢服侍著繫上紅緞之時,沈媛還在心中反思。

    果然刻板印象要不得,明明兩個多月前的烤紅薯討價還價事件中,已經充分體現出這個皇帝有多麼不走尋常路,怎麼她還記不住教訓呢!

    嗐!不過也不能怪她太大意,畢竟正常人與這種騷操作一堆的傢伙之間,還是存在壁壘的。

    雖然宮婢手下力道恰到好處,既沒有留給沈媛偷偷睜眼的餘地,也未曾讓她覺得眼部不舒服,但沈媛依舊感覺哪哪兒都不對勁。

    尤其是她被扶著往前走時,只覺得心裡有些發慌,極其沒有安全感。

    此時,腦海中響起系統的聲音。

    【宿主,需要幫你掃描此處空間嗎?】

    沈媛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敏銳地捕捉到系統嗓音裡的遲疑,若有所思。

    "是不是會耗費額外的能量?'

    聞言,系統頓了一下,接著一本正經地答覆。

    【會耗費額外能量,但系統理應為宿主提供優質服務。】

    沈媛飛快地提了提唇角,在心底笑著道謝。

    ‘好啦,你攢能量也不容易,幫我把嗓子牢牢封住,千萬別讓它發出聲音就行。而且,說不準咱們日後會遇到什麼事呢,要再碰上被下毒、被殺之類危及性命的事,還等著你這能量救急。’

    ‘今日會有此意外,無非是狗皇帝不願暴露身份,出不了什麼大事。統子乖,殺雞焉用牛刀?你先歇一會兒。’

    系統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沉默片刻後,悶悶的“嗯”了一聲。

    而此刻,沈媛也被宮婢動作輕柔地扶到床榻邊坐下。宮婢恭敬又不失親和地囑咐幾句,只說“聖人正在沐浴,片刻後便會過來,才人不必著急”,然後就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獨留沈媛一人在此。

    聽到殿中完全靜了下來,沈媛像是剛意識到待會兒會發生什麼,頓時心裡打起急鼓來。

    她上輩子出車禍之前,也就談了兩段大學戀愛,雖說有過男女間的親密舉動,但真刀真槍地來一把,那倒也還沒機會,算是這個領域的新人。當然了,如果要是算上一些小說和電影的閱讀經驗,那她還是有點底氣在身上的。

    至於沈沅本人,目前為止的侍寢次數不多,滿打滿算就封才人時的那一回,之後又是中毒、又是被忽略,幾個月都見不到狗皇帝一面。而且沈沅是個柔順的性子,哪怕情到濃時,也幾乎不會直視聖顏,這才使得沈媛穿越過來之後一直對李琢的相貌沒有概念。

    因此,沈媛僅能從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中,翻找出一些原主對侍寢比較負面的感受,好像除了疼,就是疼。

    可見,這狗皇帝還是個只顧自己快活,根本顧不得枕邊人感受的傢伙。

    這麼一想,沈媛免不得更加心慌,規規矩矩搭在小腹前的雙手都忍不住攢緊。

    狗皇帝技術這麼差,該不會今日還得再疼一回吧!

    就在她心裡越發沒底的時候,耳畔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內侍、宮婢們恭敬行禮所發出的聲音。

    “聖人至——”

    不必多想,必然是那狗皇帝回來了。

    沈媛不動聲色地深呼吸兩口,心中略定。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行咱就忍忍。

    這麼想著,腳步聲也到了跟前。

    沈媛目不能視,只能摩挲著四周,笨拙地站起身來,一絲不苟地行禮。

    李琢顯然是很遊刃有餘的姿態,只低聲讓沈媛起來,隨後也不著急開口多說些話,而是就靜靜地站在面前,似是在漫不經心地打量。

    此時,又有一串極輕的腳步聲響起。

    沈媛聞見漸濃的葡萄酒香,聯想到李琢喜飲葡萄美酒的傳聞,順理成章地猜到是內侍給狗皇帝端酒來了,於是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封建狗皇帝就是事兒多,矇眼還不夠,還得搞些有的沒的,是真的不嫌累啊……

    這念頭剛剛冒出,就聽見站在她對面的李琢慢悠悠開口。

    “聽聞沈才人近日體恤百姓不易,所以在院中闢出一塊田地,親自耕種糧食?”

    他的嗓音刻意壓沉,不似兩月前短暫對話時那般自然,顯然在隱藏身份。

    聽對方如此開門見山地點出來,沈媛不免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裝出一副不好意思又十分驚訝的模樣,想要比劃手腳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又想要行禮來告罪,一時有些左支右絀。

    瞧見沈媛這般手足無措,李琢勾了勾唇角,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往下說。

    “朕倒是忘了,沈才人暫且不能言語,雙目又被紅緞覆上,想來不好答覆此問。”

    “這樣吧,朕問什麼,你搖頭或點頭就是了。實在想說什麼,用手比劃亦可。”說著,他還走近許多,極其自然地牽起沈媛的手,拉著人到床榻邊上坐下。

    沈媛暗自怒罵“什麼忘了,狗皇帝分明就是故意看她笑話”,面上還要乖乖行禮,並且順從地依照對方的牽引來動作。

    坐下之後,對方又慢悠悠飲了幾口葡萄酒,這才繼續發問。

    “所以,阿沅確實在親自耕種?”

    聽到“阿沅”二字從對方口中道出,沈媛沒來由地一陣惡寒,表面還得微笑著頷首。

    “如此一看,阿沅的喜好倒是與後宮其他妃子的不大一樣。”李琢的咬字很輕,聲音裡帶著笑,甚至隱約透出一絲醉意,然而在沈媛瞧不見的地方,他的眼底無比清醒,藏著探究和冷意。

    緊接著,他就著耕種一事,隨心所欲地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見沈媛漸漸放鬆下來,李琢冷不丁發問:“那阿沅所用的種子又是從何而來呢?著宮人出去採買而來?”

    在開始種田之前,沈媛就已經對李琢日後會問的問題做過預設,將各種答案和情形都細細推演,因而眼下心裡沒有絲毫慌亂。

    她先故意沉默了一會兒,裝作有些糾結的模樣,最後像是終於下定決心,先點頭,又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