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音 作品

第116章 第116章(捉蟲)

    所以謝家就是有這個根兒。

    謝老夫人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與出京前不同,更自然了,欣慰地笑起來。

    而後,謝老夫人對尹明毓道:“上次你們鬧騰,我給你準備的銀子,都忘了給,這次記得過來,祖母多給你些。”

    尹明毓一聽,先是痛惜她損失的錢,隨即又高興起來,兩隻手握著謝老夫人的手,毫不掩飾財迷本性,笑呵呵地答應道:“祖母,您放心,我們回嶺南,肯定要來揚州的。”

    謝老夫人滿意極了,拍拍她的手,又爽快起來,催促道:“快走吧,再耽擱天便黑了。”

    三人也確實不能再耽擱,一同向謝老夫人拜別,便上了馬車。

    謝老夫人一直站在宅門口,望著他們離開。

    謝策趴在馬車窗上直衝她揮手,尹明毓也向後望著,直到看不見謝老夫人了,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坐回來。

    謝策問:“母親,您捨不得曾祖母嗎?”

    尹明毓只搖搖頭,沒言語。

    謝欽端坐在中間,淡淡地說:“你母親被你曾祖母拿捏了,偏又甘之如飴,自然要感慨一二。”

    尹明毓在錢財上極敏銳,謝老夫人想給她錢,完全可以現在就給她,偏偏要下次……

    說沒有緣由,謝欽也不信吧。

    不過她只是感慨一下,謝欽便是瞭解她了又如何,他還沒完全瞭解如今的謝老夫人。

    尹明毓嘴角上揚,不知道再回來的時候,他還能不能這般氣定神閒。

    謝策看她又嘆氣又笑,撓撓頭,不懂了。

    ?

    船從揚州啟航,便沒有再在某一處停留過久,一路北上。

    謝欽在船上,作息亦如往常,然船上搖晃,讀書傷眼,他不能讀書,空出的大把時間,勻出一部分教導謝策背書,其餘時間皆在一間船艙裡,不知在做什麼。

    尹明毓以為他要整理奏章,便也沒有讓人打擾他。

    只是有一日,三人坐在一處吃飯時,尹明毓注意到他中指上多了一處傷口,傷口不大,在靠近指腹的地方。

    “郎君,怎麼受傷了?”

    謝策馬上抬頭,盯著父親的手看。

    謝欽十分淡定,邊為兩人夾菜邊道:“茶杯碎了,割破了手,無妨。”

    謝策滑下凳子,抓起父親的手,對著傷口吹氣,彷彿這般,父親的痛便能飛走。

    謝欽拍拍他的頭,道:“不必擔憂,不疼。”

    謝策不信,他之前戳一下手指,都疼極了。

    尹明毓瞧著謝欽的手,沒說話,膳後教人拿了藥來,親自給他包紮,“既是傷了,為何不上藥。”

    謝欽眼裡帶著笑意,任由她動作。

    上藥太過明顯,更何況,“傷口不深。”

    尹明毓自然能看出傷口不深,只是她又不傻,謝欽手上還有些極細小的破口,似乎是什麼東西戳的劃的,不像是謝欽所說,碎茶杯割破。

    但他這般說了,總歸是有緣由的,尹明毓便識趣地沒有深究。

    這日之後,謝欽仍舊是每日除了教導謝策,大半時間待在他那間船艙裡。

    尹明毓有些猜測,卻沒有表露出來。

    船又行了兩日,便到了尹明毓的生辰。

    早膳時,金兒端上來一碗長壽麵,放在尹明毓面前,道:“娘子,這是郎君親自吩咐的。”

    尹明毓聽後,笑著向謝欽道謝。

    謝欽搖頭,“不過是問了一句,便是我不吩咐,她們應是也會準備。”

    尹明毓等了稍許,見他沒有其他話,便拿起筷子,打算吃麵。

    這時,謝策揹著手走到她跟前,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卷紙,獻寶似的雙手送給她,“母親,策兒給您準備了生辰禮。”

    尹明毓有些好奇,又放下筷子接過來,解開上面的綢帶,緩緩展開紙張。

    不過紙張徹底展開之後,她沉默了,“這是……誰?”不會是她吧?

    紙上畫著的,顯然是一個人。

    頭是頭,身子是身子,四肢五官也都有,甚至極細節,還畫出了長髮和手指,只是長髮和手指若非畫在不一樣的地方,差別實在不甚明顯。

    而且這五官,太放飛了。

    眼距太寬,眼睛大小不一,一個像銅鈴一個像豌豆,鼻子和嘴擠在一處。

    尹明毓能夠輕易分辨出這是一個人,但謝策送給她,她不願意相信,這是她……

    然而謝策打破了她的最後一絲幻想,一臉求表揚道:“是母親!策兒畫得母親。”

    尹明毓:“……”

    一個孩子,也不能強求太多。

    她露出笑容,道:“謝謝小郎君的生辰禮。”

    謝策高興地說:“母親喜歡就好,明年策兒還給母親畫像。”

    尹明毓:大可不必。

    謝欽餘光掃見那畫,立時便想到曾經謝策送給他的那幅,實事求是道:“策兒這一年多,頗有進步。”

    謝策得了父親的誇讚,更加高興,興沖沖地說:“父親生辰,策兒也給父親畫像!”

    謝欽:“……”

    尹明毓見狀,一下子又暢快了,鼓勵道:“那最好,我和你父親拭目以待。”

    謝欽無奈地看她這幸災樂禍的神情,卻也沒有打擊謝策的積極。

    船上的日子,本就沒什麼趣,更遑論過生辰,早晨一碗長壽麵,午膳晚膳也做了她喜歡吃的菜,便到了夜間,各自回船艙休息。

    生辰就這麼平順地過去,尹明毓倒也沒什麼遺憾,只是先前以為謝欽揹著她悄悄做了什麼,此時發現可能是她自作多情,難免還是有幾分不為人知的尷尬。

    但她這人,尷尬沒人知道,就會轉瞬即逝,自顧自地坐在鏡子前解發髻。

    她剛解下來下半段頭髮,謝欽便走過來,取過她手中的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