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己 作品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音若希

    “東邪”黃藥師,很難得的給金鑲玉倒了杯酒,壓壓驚。

    郭默在旁邊看到了,也微微一笑。

    “七師姐,不要見外,事先沒來得及跟你說,以後也許會有藉助你的地方。”

    郭默端起酒杯,敬了金鑲玉一杯。

    “默兒,金丫頭的事情,你可以先往後放一放。她的武功還差點兒,等我帶她回‘桃花島’,先調教一年,再讓她為你效力吧。”

    黃藥師早看出來郭默的意圖,沒辦法,誰讓這是自己的女婿呢?

    現在,自己的五個弟子,已經全數在為這小子效力了,甚至自己連老六的面兒還沒見到。

    “四師兄,流言是什麼內容無所謂,最開始從哪裡傳出來的也無所謂,你只要想清楚,這則流言最終到底對誰有利就行了......”

    ......

    臨安,福寧宮。

    “老貨,查出來流言是誰放出來的嗎?”

    大宋官家趙擴,拿著手裡幾封密報,神色有些暗澹。

    “官家,老奴無用,還是一無所獲。”

    原本站立在旁邊的老太監,趕忙躬身請罪。

    “罷了,左右不過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不過臨安各處都是什麼反應?各個王公大臣那裡,又有什麼異常舉動嗎?”

    “啟稟官家,坊間也只是隨便說說,甚至有的人還覺得,‘燕王’殿下是不是趙家苗裔無所謂,只要有能力讓大宋強盛就行。”

    老太監看了一眼趙擴,仗著膽子說道。

    “哼,有這樣想法的人恐怕不少吧?朕要是一個平頭百姓,估計朕也會這樣想的。”

    “‘功高震主’?自古‘功高震主’的臣子,從來就沒有好下場,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

    “官家,您不能啊,那可不是平常的‘燕王’,那是您親生的......”

    聽到趙擴的喃喃自語,老太監給嚇住了,以為這老爺子發昏了,要收拾“燕王”呢。

    “哈哈,你這個老貨,真以為朕老湖塗了?‘功高震主’在哪裡都行得通,唯獨不適合如今的大宋。”

    “因為,功高的是朕唯一的兒子,還‘震主’?他要是願意,朕隨時都可以讓他來做這個‘主’,他那個‘伏龍居’住著,可比這‘福寧宮’舒服多了。”

    “也無需費盡心思查找了,跑不了他們兩個,時刻監視著吧,真有異動就別怪朕不留情面了。”

    老太監這才放下心來,長出了一口氣,默默地又退回到他原有的位置。

    ......

    吏部尚書,薛極府。

    天剛剛開始擦黑的時候,府上來了一位稀客。

    之所以說是稀客,因為薛極為官多年,雖然跟對方也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但是還從來沒有私下裡打過交道。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宗正寺”少卿趙逢學。

    已經快六十五歲的人了,五月的天氣,居然還穿著厚厚的棉服,身體明顯都不抗造了。

    看到是他上門,薛極的眼睛裡閃現出一絲陰霾。

    又不好拒之門外,畢竟一把年紀了,算起來,這還是當今官家的族叔呢。

    薛極親自把趙逢學接了進來,讓到了自己的書房。

    不是他們關係有多密切,而是薛極正在花廳待客,聽到趙逢學來訪,兩頭都不想耽擱,只好把人領到書房來了。

    僕人上茶之後,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薛極和趙逢學兩人。

    “不知老宗正夤夜到此,有何事見教?”

    見趙逢學坐在那裡,只顧著喝茶,彷彿這吏部尚書家的茶葉,要比他自家的好喝似的,完全沒有到訪者的覺悟。

    看到薛極發問了,趙逢學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薛尚書真是會享受之人,這茶就是一等的好啊。”

    “薛某也是胡亂地喝,都是下人們置辦的,老宗正要是喜歡,走的時候帶些回去就是了。”

    “哦,那老朽就汗顏,愧領了。”

    兩人竟然只說些完全沒有營養的話。

    “天黑路冷的,老宗正來此,不會就為了討杯茶喝吧?”

    沒辦法,薛極只好再次問道。

    “常聽人言,薛會之乃當朝第一智者,老朽有一件為難之事,特來登門向薛尚書請教。”

    說著,趙逢學還微微欠了欠身,對著薛極拱了拱手。

    薛極實在不解,卻也預感到趙逢學要說的事情,絕對不是簡單的小事。

    “世人多是以訛傳訛,薛某尸位素餐,勉力而為罷了。老宗正有話,不妨直言。”

    看到趙逢學還想跟自己繞彎子,薛極只好單刀直入道,順帶先把自己給摘出來。

    “呵呵,薛尚書言重了。臨安坊間近日有些流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知薛尚書可曾聽到?”

    哦,原來是為了此事而來?

    “薛某年紀也不小了,很少在外應酬,除了上朝,在衙門辦公,就是窩在家裡看看書、喝喝茶,還真沒聽到什麼流言蜚語。”

    薛極當然知道趙逢學在說什麼,當他第一次聽到此流言時,他就斷定是從誰人那裡傳出來的。

    當初,甚至還有人請他來運作此事,被他以身體近況不好為由,給婉言拒絕了。

    薛極是個聰明的人,而且是一個極其善於保護自己的人。

    功名我所欲也,安穩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功名而取安穩者也。

    更何況,他也六十歲了,兒孫俱在,為人臣做到了吏部尚書,也夠瞧的了。

    為了子虛烏有的“功名”,他還能怎麼更進一步?

    “本來這些流言老朽也是置之不理的,畢竟上有官家在朝,下有文武百官,而那位雖然功勞赫赫,卻也未見劣跡,‘功高震主’?有些過了......”

    “老宗正,薛某想起來了,這茶還是明前的。明前茶多為芽芯茶和芽嫩尖,受蟲害侵擾少,色澤翠綠,表變帶油光。”

    “且香氣清純,新茶沖泡時,茶葉下沉較快,香氣濃烈持久,滋味醇厚。對了,這種泡茶之法,據說還是‘燕王’殿下發明的,真是愛茶之人的福音啊。”

    薛極彷彿恍然大悟的樣子,端起眼前的茶碗,深飲了兩口,竟然閉上眼睛在那裡回味茶香的雋永。

    “這個...非是老朽想沾染是非,實在是三天前,太子殿下突然到訪,想讓老朽以‘宗正寺’少卿之便,行族規而卻國法,老朽實在是沒法可想了,才到薛尚書您這裡來的......”

    趙逢學當然能看出來,薛極根本就不願意接他的話茬。

    可是自己來都來了,如果就這樣空手回去,依然是一籌莫展的。

    看著眼前這位只比自己大五歲的趙逢學,面龐天生就黑黑的,鬚髯已經花白,身子還略微有些句僂。

    如果除去身上的官服,完全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人模樣。

    “趙宗正,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做臣子的能參與的。說句交淺言深的話,您的身份特殊,更應該謹言慎行。”

    “如果您真想討個主意,我建議您還不如直接去找那位,無論結果如何,短時間內,總能立於不敗之地。”

    或許看著趙逢學實在是太老實了,薛極也不願意老實人受委屈吧。

    考慮再三,還是給他出了個主意。

    “那位?”

    趙逢學看到薛極的手指,正指著一個方向。

    那是臨安城的正南方,皇宮的位置啊。

    皇宮裡住在兩位主子,一位是當今的官家趙擴,一位正是三天前來找自己的太子殿下趙竑。

    “多謝薛尚書指點迷津——”

    趙逢學站起身來,彷彿想通了什麼,恭恭敬敬地給薛極施了一禮,轉身離去了。

    也忘記從薛府帶些茶葉回去了,而且遠去的步法那樣的矯健,哪裡還有半點老邁的樣子?

    “這個...是老實人嗎?”

    不過薛極倒沒有怪罪他,他自己方才也是想順勢利用一把趙逢學,讓他直接到皇宮找官家拿主意,這也算是他薛極,在投石問路了。

    當薛極再次回到花廳的時候,宴席已經撤下,而飲晏的人還沒走,依然等在那裡。

    “趙老頭走了?”

    “走了。”

    “連他都被牽扯了進來,看來還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這人喝了一大口茶湯,相比於泡茶,他這樣老派的人,還是更喜歡味道濃烈的煮茶。

    “會之兄,您到底是怎麼想的,能給老程我交個實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