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ohomora 作品

第92章 if線(一)逃跑

    醫生和同事交換了個視線,誰也沒說話,彼此的神色都有些遲疑。

    那個男孩還在病房裡,一動不動地對著窗外等人。

    ……

    駱枳對著窗外等人。

    窗外的陽光亮得有些刺眼,他睜著眼睛,額頭貼在玻璃上,視野裡只有一片白亮的天地。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身邊的人同他說了幾次話,他才在劇烈的耳鳴聲和眩暈裡回過神。

    駱枳慢慢眨了下眼睛,轉動視線,看向床邊的人。

    他認得出對方是他的大哥——這次受傷醒過來後,對方不再像過去那樣,不論什麼時候都不分青紅皂白地認定是他欺負了簡懷逸、惹惱了母親,把他照顧得很周全仔細。

    聽說父母在為他的病到處找醫生,聽說在他昏迷的時候,大哥把小妹帶到床邊,小妹被嚇壞了,哭得很傷心。

    聽說他們要把名字還給他,還讓他叫駱熾,父親已經讓人去辦手續了。

    “小熾。”大哥在床邊,低聲對他說,“這兩年是我們不好,誤會了很多事……別賭氣了,吃點東西。”

    駱枳看著飯盒裡的粥,無聲抿了下唇。

    他輕輕搖了頭,又因為這樣的動作掀起一陣頭痛和噁心,悶哼了一聲,不得不緊閉上眼睛。

    他並沒有在賭氣,也不是故意不吃東西。

    這種經歷也不是第一次了。在被拐走那三年裡,他也叫人打得腦震盪過很多回,每到這種時候就什麼都吃不下,連喝水都會吐得厲害。

    駱枳實在攢不出力氣開口解釋,他撐著身體,把自己往床角的陰影裡退進去。

    他的身形比一般十二歲的孩子單薄瘦弱,被有些寬大的病號服罩著,靠坐在牆角的陰影裡,皮膚比平時更加蒼白得不見血色。

    在昏迷的兩天裡,駱枳做了場非常漫長的夢。

    夢裡的很多片段都已經完全模糊了,但那種感覺又像是從夢裡蔓延出來,溺在漆黑冰海里的窒息感仍揮之不去,冷涔涔攀附著他的脊背。

    駱枳依然有些分不清夢和現實。他垂著視線靠在牆角,仔細想了一陣,低聲問出了句話。

    終於聽見他開口,床邊的人顯出些明顯的欣喜,在聽清駱枳的問題後,卻又莫名皺起眉∶“任阿姨沒成家,哪來的兒子"

    駱枳把半邊身體靠在冰涼的牆壁上。

    涼意順著繃帶貼上額頭,透過冷汗,讓他的腦子也跟著稍微清醒。

    這是和夢裡不一樣的地方。

    和夢裡不一樣,沒有人刻意引導他去信任親近大哥和父母,也沒有人編織一場所謂“大哥很喜歡他的禮物、小妹也每天都想他、母親病好後一家人還能團聚"的鏡花水月來騙他。

    早在前些年,他偷偷跑去問了在駱家做事的人,就知道了這件事。

    他知道大哥對自己送的禮物沒興趣,即使收到也會隨手扔到什麼不起眼的地方,所以就不再送了。

    ……但這些都完全不重要。

    駱枳想著夢裡發生的事,他緊緊攥著拳,掌心滲出冰涼的薄汗∶“……大哥。”

    “我想找任姨。”駱枳低聲問,“大哥,能不能麻煩你,借我用五分鐘的手機?”

    床邊的人因為這種生疏的措辭有些皺眉————即使這之前是他們三令五申,要求駱枳講禮貌說話客氣,不要把那些沒教養的習慣帶回家,反覆要求過的。

    “任阿姨很忙,不一定什麼時候都能來。”

    對方緩著聲勸他∶“大哥照顧你不好嗎你有什麼想要的,都可以和大哥說。”

    駱枳眨掉冷汗。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角落,胸口緩慢起伏了幾次,道了聲謝,主動伸手接過飯盒。

    大哥在騙他。

    姨姨知道他受傷了,一定不會不來,只可能是消息被瞞住了。

    就像過去那些時候一樣。每次他因為母親的失控受傷,都會被用“在家住一段時間”這種理由留在那個家裡,直到把傷養好才能出門。

    他不想讓姨姨擔心,所以從沒主動說過,但這一次的情況不一樣。

    駱枳把粥一勺一勺送進嘴裡,強迫自己嚥下去。

    他完全吃不下任何東西,但不吃飯就不會有力氣,之後做什麼身體都會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