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校尉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一章 西土七真 峰迴路轉

    剛剛肩繡花草的這位與白布環身之人,皆在上五席之中。

    局面陡然變化,先前出言,以借用地宮的大義名分立論而深得重心的那位青布包額的老者,不由暗暗搖頭。

    看這架勢,和三十年前如出一轍。

    三十載之前亦有一次諸宗小會。屆時先到場的十餘家宗門合計,感於隱宗、孔雀、天馬諸族合盟之訊,便要上前靠攏。恰好羽融族與隱宗嘗試接洽,幾位上真一議之下,順道遣出信使。沒想到,此舉卻險些造成烏龍。

    待諸真齊聚之後,局面卻急轉直下。

    西寰二十二宗之中,分量最重的數位天玄上真,或明或暗的表達了消極態度。於是此事便擱置了下來。

    恰如殿中座席所示。有七席超出群倫,非是無由。

    近數千年來,西寰二十二宗之內,有七位天玄上真道行最深,威名最著,齊名稱為“西土七真”。不止在人道宗門,縱然是在羽融族、青猊族中,亦算得上是威名素著。

    這位青布包額的老者名為夏祚永,出身於赤月門,道行、年齒俱深。在二十二家宗門執掌之中,足可排名前十之列。但是若與“西土七真”相較,卻明顯尚有差距。

    剛剛最後出言唱反調的兩人,肩繡青花者名為黎原慶,出身於海剎宗;白布裹身者名為章璐,出身於伍壬宗。

    這兩人皆是“西土七真”之中的人物,說話分量自然不同。

    有兩人表態之後,其餘人論述己見時,分明審慎了許多。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殿中諸真皆把目光投向一人。

    此人一身明玉翡翠錦袍,舉動從容,不拘小節。明明神韻內藏,卻偏偏教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頗有些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妙境。

    其座席位於黎原慶和章璐之右,自然也是“西土七真”之中的人物。但是論功行之純,氣機之厚,還要在黎、章二人之上。在場的二十位天玄上真,他是當之無愧的首席。

    赤鼎宗,洪楊上真。

    洪楊上真思慮甚久,終於言道:“諸家合盟,未必不是一件善事。”

    殿下諸真,聞言不由一怔。

    三十年前的聚會,洪楊上真其實並未表明態度。

    眾人亦心中雪亮,那時情境之下,保持沉默,其實就是一種隱晦的反對。

    難道他今日改變了主意不成?

    卻聽洪楊上真悠然道:“道術合流,取長補短,就長久而言,本是大勢所趨。只可慮者唯有一事。隱宗五脈,據說如今有四位人劫道尊坐鎮;而我西寰二十二宗之中,卻無此等人物。若是此時與之匯合,分量未免太輕了些。到時候為人驅馳,弊勝於利。”

    “或有一日,我二十二宗之內,出得一位道境大能。那時再議此事,卻也不遲。如今,時機不合。”

    諸真聞言,有幾人面面相覷;有幾人彷彿入定;有幾人面色奇異。

    出一位人劫道尊?

    那可實在是渺茫之極了。

    就以眼下而論,“西土七真”聲名雖著,但若說要嘗試突破至境,只怕希望也是有所不逮。

    但洪楊上真這一番話似乎也未必沒有道理

    他點明瞭一件事:

    若是分量太輕,便難以爭得足夠的利益。

    另外,“時機不合”四字還有另一重意思。洪楊上真雖未明說,但是明裡暗裡所藏的意思眾人皆能體會出來。此時西寰之地,尚算是逍遙淨土,一時半刻,也未必見得聖教祖庭便會殺上門來;但若此時與隱宗合盟,卻極易弄巧成拙。

    眼下聖教隱宗相爭正急,若是湊上去頂缸,絕非美事。

    夏祚永見狀,微微一嘆。

    洪楊上真此論,他是不以為然的。

    或許聖教祖庭不會如覆滅騰蛇一族般直接侵凌西寰界域。但若說此地是置身事外的桃園淨土,那就大謬不然了。

    如今兩家人道勢力,早已和妖族“定品之劫”糾纏得難解難分。此地既然羽融族和青猊一族皆表明態度,二十二家宗門便難以獨善其身。聖教一方若是有意,總是能夠干涉到此間形勢的,無非是手段不同而已。

    對於“西土七真”和大多數人為何意見相左,其實洪楊上真話中早已言明瞭;只是需要換個角度去聽。

    如黎原慶,章璐這般人物,若是人劫天尊不出,其餘所遇,無論人修妖王,天下大可去得,不至於怕了誰去。尤其是洪楊上真,道一聲“威震一域”,亦不算過。

    所謂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如此人傑,自然不願受人轄制。

    而夏祚永等人,卻無有此念,心中本著大樹底下好乘涼的意思,極願與隱宗親近。

    正在此局面微妙之際,殿宇之中陡然凝出一個氣旋,只一吞一吐之間,已多出一個人影來。

    眾位上真看清此人面目之後,紛紛與之致意。上座五人,亦無一人怠慢。

    此人寬袍博帶,四十歲許的面貌,一襲銀髮披肩。與眾修略略一禮之後,便將上座之中剩餘的兩個位置,佔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