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昧平生_ 作品

第24章 清湯燕菜、餃子

    盞盞河燈漂浮於河間,猶如璀璨的繁星,夜間的涼風送來淡淡的花香,耳邊不斷傳來對岸食肆小二吆喝的聲音。可是這一刻,何珍饈的五感彷彿被屏蔽一般。

    她只看得見眼前的人,每一處毛孔都彷彿被放大般,看得清清楚楚。

    更要人命的是滴滴清水從他如峰的眉梢淌過,因為他側頭望天的關係,有的水珠從他面龐劃過,淌過唇瓣。

    再順流而下劃過他的凸起的喉結,沒入衣衫中。

    謝肅北見那廚娘怔怔地看自己,與世上那些痴迷女子別無二般。他抹去臉上的水漬,不悅地道:“你收拾一下自己。”

    正是春寒料峭時,夜間更是寒涼,何珍饈身上的衣服早就溼透,微微的涼風吹來渾身便忍不住發抖。片刻後,謝肅北的家僕取來衣物,把衣服遞給何珍饈。

    何珍饈甩過頭清醒了過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腦子大概是被河水泡多了,腎上腺素暴增,竟然看了人家那麼久。

    她坦然地收回目光,含著歉意說道:“我一時沒認出大師,故而方才多看了一會,抱歉。”

    “多謝求緣大師出手援助。”

    按時下的民俗來看,她的打量似乎有些輕.佻,黎時的女子大概不似這般大膽。可是這能有什麼錯呢,這人長成這副模樣,即便男男女女都忍不住多看一眼吧。

    何珍饈安慰自己,基因本性如此,對於美好的事物總是忍不住多瞧一眼,衛階當初還是因為長得過於美貌,被人看殺了。

    謝肅北眉頭微擰,取來衣物的暗衛暗自吃驚,何娘子……居然不認得主子?雖然不是日日相見,可是他記得昨日何廚娘親自給主子遞過膳食。

    ……

    何珍饈落水的地方離上岸的地方並不遠,何家人很快便尋來了。

    他們只見何珍饈披著一件袍子,正擰著衣服上的水漬,四處空無一人。

    “二孃,你沒事吧?”

    何珍饈說,“方才有個貴人路過,把我救了上來。”

    何嘉仁把那個把妹妹撞下河的歹徒推了出來,憤憤地踢他一腳,“方才是這人故意把你踢下去的。”

    何嘉信也從河中抓了一個粉頭油麵的男子,指著他說道:“我發現這人鬼鬼祟祟欲要接近二孃,這兩人正好湊一雙,不打個半殘不足以解恨!”

    何嘉信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心中的陰暗,沒把人摁死在河裡。上巳節路人醉酒跌入河中,溺水而亡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那兩名男子聽了何家人的話,嗚嗚嗚地哀嚎。

    何珍饈阻止說:“把這兩人押送開封府,別髒了哥哥們的手。”

    何嘉仁兄弟立即把人扭送了開封府,走走便踹幾腳,來到衙門時這兩個流.氓已經被兄弟倆踢得骨頭散了架,嘴巴鮮血直流。

    若是二孃沒有路人相助今夜恐怕凶多吉少,想到這裡何嘉仁恨不得再揍他們一頓。

    戌時(夜間九點),開封府衙門有捕快值著夜班,他們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何嘉仁把那兩人捆綁到衙門,把人交給了捕快。

    收到消息的梁宇匆匆趕來,親自把二人拷住,連夜審問。

    不審不知道,一審嚇一跳。原來那粉頭油麵的男子是劉姐角子的少東家劉金,因何記生意日益紅火心生妒忌,想要強娶了何珍饈把生意搶過來。劉金本就是州橋街一片出了名的浪.蕩子。他平日慣愛欺男霸女,仗著家中在都水監有親戚,欺負過很多擺攤的良家婦女。

    然而他家中已娶正妻,有五六個小妾。

    前幾日劉大人走訪,劉金家中那些當差役的親戚丟了鐵飯碗,羞惱之下他把主意打到何珍饈頭上。他打著絕妙的算盤,倘若把何二孃娶到手,何家的真傳豈不盡歸劉家?

    計關算盡反倒誤了卿卿性命。

    ……

    何記鋪子。

    何家人得知何珍饈掉到河裡,一整夜都不得安寧。何父形容當時的場景,女兒落到水裡,大家怎麼也找不著,田秀珍又驚又怒,渾身發抖著流出眼淚。

    深夜,何嘉仁兄弟回到家,把梁宇拷問的結果告訴他們,何父氣得胸脯起起伏伏。眼眶發紅。

    “劉家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難以想象若是沒有好心的路人施以援手,二孃恐怕凶多吉少。

    新仇加上舊恨,何家人俱是沉默了,在沉默中壓抑著爆發的怒火。

    當初何家人被劉姐角子鋪驅趕流落街尾擺攤,他們下意識地選擇了順從和忍讓。不與他人起衝突,是他們的求生智慧。

    如今何家人明白過來,一次次的忍讓不會有結果,旁人不會因弱者的忍讓而退步,反而會因他們懦弱而氣焰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