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如今康熙與仁壽太后的靈柩,都一起停放在景山壽皇殿。

    十□□霜滿面,臉跟老樹根一樣皸裂,鬍子拉碴,因為孝期不能剃掉,進京之後,便被步兵巡撫衙門的人請到了景山。

    十四阿哥在靈前哭得傷心欲絕,真哭的那種,蘇培見到他鼻涕,從上嘴唇翻越到下嘴唇,然後沿著下巴沒入了衣領中。

    蘇培看得胃裡一陣翻滾,偷瞄了眼面無表情立在旁邊的胤禛,趕緊垂下頭,繼續看著十四阿哥哭。

    現在,全大清要說最有資格哭的,十四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所以胤禛允許他哭,十四阿哥足足哭了近半個時辰,眼淚哭幹了,鼻涕估計堵在鼻子裡,成了幹鼻屎,張著嘴像是乾涸的魚,聲音哭得嘶啞......

    “哪怕你喊破了喉嚨,也沒人能來救你。”蘇培腦子裡,莫名其妙出現了這句話。

    偏偏十四想不到,蘇培很是遺憾。

    十四阿哥不愧是能來回奔波幾千裡的好漢,跪著哭了這麼久,居然不腿軟,一下站起來,緊繃著臉就要往外走。

    現場的氣氛,一下就僵住了。

    因為,胤禛還在呢,十四連個招呼都不打,明顯藐視新君,不把新君放在眼裡。

    叔可忍嬸不可忍,侍衛先上前攔住了十四,不敢太過冒犯,卻讓他不軟不硬碰了個釘子,出不了殿門。

    大將軍能在青海西藏的廣袤之地隨意來回,在景山可不行。

    十四頓時化悲痛為怨恨,一掌推開侍衛,扯著嗓子罵道:“狗奴才,你攔著我做什麼!”

    蘇培看不下去了,十四這是明知故問,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這個時候,他這個大內頭子就得站出來為主子打前站,總不能胤禛親自出來命令十四,讓他下跪唱征服吧。

    蘇培這時候確定了一件事,十四是仁壽太后如假包換的親兒子,一脈相承的蠢。

    你十四赤手空拳回到京城,又不是拉著大軍兵臨城下,有武力支撐可以叫囂一二,周圍都是胤禛的侍衛與兵,簡直就是鵪鶉蛋與隕石磕。

    拽個屁啊!

    蘇培趕緊上前,規規矩矩請了安,神色溫和,客氣而恭敬地說道:“十四爺一路奔波辛苦了,請隨奴才前來歇息一二。”

    十四神色不屑,陰陽怪氣地說道:“我離開了京城不過不到一年,京城大變天不說,連規矩都變了,奴才閹狗都敢上前來亂咬人.....”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何況是心肝黑得冒水的蘇培。

    十四徹底得罪他了。

    只一個眼色,好孫子徐阿水領著自己的好孫子們,沉默無聲撲了上來,跟布庫一樣,扯著十四阿哥,把他掀翻在地。

    十四阿哥毫無防備,加上長途奔波實在太累,被幾人摁在冰涼的地上,扯著頭拉起來,再按下去,朝著胤禛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眼前這種情形,胤禛暗自在心中不知幻想過多少遍。如今一下實現了,尤其還是在仁壽太后的靈前。

    看著十四阿哥狼狽的模樣,胤禛幾乎沒大笑出聲。

    十四額頭紅了一大片。腦子裡嗡嗡響,等回過神,跟困獸一樣掙扎起來,張嘴剛想罵,一條滋味無法形容的汗巾,死死把嘴塞住了。

    胤禛定定看著仁壽太后的靈牌一會,然後轉身離開了,淡淡留下了一句話:“就讓他留在這裡守陵吧。”

    蘇培抬了抬下巴,徐阿水等人放開了十四,他吐掉嘴裡的汗巾,翻身躍起來,咆哮著大罵:“狗奴才,你們找死!”

    “十四爺,找死的,指不定是誰。”蘇培神色平靜,抬手指著四周噤若寒蟬的侍衛:“十四爺對皇上不敬,只這一條,就夠十四爺喝上一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