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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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溫爾的話,看著溫爾慘白的臉上歉意的笑容,埃德爾一顆心彷彿被人攥在手裡不斷捏緊。

    溫爾從沒說過,他怕水。

    這裡是水上樂園,可以說到處都是水。

    “為什麼不說?”埃德爾問,如果早知道溫爾怕水,他絕不會同意海廉把地點選在水上樂園。

    “我之前不知道,知道的時候節目組已經安排好了,我原本以為只要我不進去水裡應該就沒事。”溫爾愈發歉意,他應該提前跟海廉說的。

    如果接下去的任務全都是這種需要下水的,那他一直畏畏縮縮,肯定會讓直播間的人覺得掃興。

    埃德爾抿嘴,靜靜看著面前臉色慘白卻還在笑著的溫爾。

    溫爾總是表現出一副安靜溫柔的模樣,這樣的溫爾讓埃德爾以為他就是這樣的人,他懂事他體貼他成熟穩重。

    但直到現在埃德爾才發現,溫爾其實就是在逞強。

    溫爾根本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成熟穩重,他其實就是個膽小鬼,只是因為不想讓別人擔心,所以他才總是故意裝作無所畏懼。

    “我去和節目組說。”埃德爾轉身就要向著旅館而去。

    “不用了。”溫爾一把抓住埃德爾。

    溫爾看看旁邊的攝像頭,有幾分無奈,“這事歸根到底也是我的錯,沒有提前告訴節目組。”

    頓了頓,溫爾歉意地看著埃德爾,“還連累了你。”

    埃德爾不語,溫爾抓住他手的手在輕顫。

    “要不這樣?我先問問節目組,看他們怎麼說。”一旁,接引人試探著開口。

    溫爾的情況是他未曾料到的,但溫爾大概也沒料到節目組會把拍攝地選在水上樂園。

    說話間,接引人已經打開光腦,撥通了節目組那邊的通訊。

    溫爾五人偷到地圖逃跑後,海廉他們並未追上來,但他們也並未棄溫爾五人不顧,而是在派出警衛團尾隨五個隊伍的人離開後,在旅館中看起直播。

    看見直播間的熱度持續上升,看見微博上那條#史上最慘節目#的熱搜,海廉一邊臉色鐵青一邊不受控制地勾起嘴角露出笑容。

    那又氣又笑的模樣,讓後勤組的眾人都頭皮發麻。

    溫爾他們這邊的接引人打來通訊時,海廉一群人早就已經從直播間看到事情經過。

    “直播的觀眾雖然有爭論但這次都挺偏向溫爾,要不咱們把條件稍微放寬鬆點?”

    直播間,所有觀眾分成了兩派。

    一派覺得既然是早就已經定下的規則,就不應該隨便破壞,不然對其他四個隊伍的人不公平。

    另外一派人則覺得完全沒必要,這只是一場娛樂直播,又不是競技賽。而且溫爾怕水又不是他想這樣的,那是他心中的噩夢。

    兩派人爭執不休,誰也無法說服誰,不過總的來說後者數量還是略勝前者,畢竟又不是溫爾願意怕水的。

    經過一早上的直播後,現在不少人對溫爾都有了改觀。

    這種改觀還沒強烈到從不喜歡變成喜歡,但眾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嫌棄。

    溫爾的長相看順眼了也沒那麼奇怪,某種意義上還挺好看,他腦子也挺好使,而且他到底是個雄蟲,雖然他這個雄蟲有些不合格。

    海廉看著直播間裡的溫爾,看著他那慘白的臉色,原本因為被“搶劫”而怒火滋生的一顆心逐漸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心疼,但……

    “不能改變規則。”海廉道。

    “可是咱們還有好多任務都是需要下水的,要是不改變規則,那他們兩人接下去幾天不得全餓著?”一旁賴克忍不住開口,溫爾那樣子怪讓人心疼。

    海廉稍作思考,道:“告訴他們,規則不能改變,但條件可以稍微放寬。埃德爾可以一個人下水去完成任務,但食物也只能得到一人份。如果任務失敗,那連一人份的都沒有。”

    賴克還想說點什麼,他們所有任務都是經過衡量思考的,全都是雙人份的任務,他們這次直播本來就是為了拍攝雄蟲和雌蟲的互動。

    話到嘴邊,賴克又把話嚥了回去。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直播間中,接引人得到指示,鬆了口氣。

    掛斷通訊,他轉達節目組的意思。

    “……項目安排的是兩人份的,需要探索的區域相當廣闊,你可以一個人下去,但必須成功找到任務物才能算做任務完成,而且即使任務完成,也只能獲得一人份的食物。”接引人看著埃德爾。

    節目組的安排,直播間吵的火熱的兩波人都還算能接受。

    這畢竟是一場娛樂直播,總不可能真的讓溫爾和埃德爾餓肚子餓七天,而且埃德爾必須一個人搜索完兩個人份的區域才可能找到東西,難度相當於直接加倍。

    “時間已經不多了,只剩一下半小時。”接引人提醒。

    埃德爾看向溫爾,溫爾的情況很不好。

    埃德爾張嘴就想要說放棄,餓一頓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戰場上條件有限,有時間接連幾天他都沾不到一滴水。

    但他可以捱餓,溫爾不能。

    溫爾情況本就不好,如果中午還得捱餓,下午的節目他還怎麼錄製?

    埃德爾道:“你等我。”

    溫爾嘴唇翕動,本能想道歉,話到嘴邊又咽回,現在說再多道歉也無用。

    頓了頓,溫爾叮囑,“你小心,如果找不到也沒關係……”

    後面的話溫爾沒能說出口,因為他發現他好像沒有資格去說這樣的話,如果埃德爾找不到,那埃德爾也得跟著他一起捱餓。

    “嗯。”埃德爾認真記下。

    “這邊走。”接引人帶路,要帶著埃德爾進去換潛水服。

    溫爾沒有跟進去。

    這項目的牆壁上路上到處都畫著潛水的圖樣,其中甚至還有不少屏幕在直播水下情況的畫面,這些讓溫爾窒息。

    看著埃德爾消失在拐角,溫爾收回視線。

    溫爾白著臉看了看跟著自己的攝像頭,又看了看旁邊排著隊等著進去遊玩的遊客,默默走到門口一旁角落,在角落階梯上坐下。

    靠牆而坐,溫爾蜷曲成一團。

    那種本能的恐懼並不會因為他不去看不去想就立刻消失,他現在依舊四肢發軟心跳加速,整個人就好像在水裡泡過。

    路邊,不少人注意到他的異常,但並無人上前詢問。

    溫爾身上察覺不到任何信息素,這讓他們都困惑,有些弄不明白溫爾到底是不是雄蟲。

    而且就算溫爾是雄蟲,一個身上察覺不到信息素的雄蟲對於雌蟲來說,也毫無吸引力。

    溫爾單人的直播間,彈幕稀稀零零。

    他直播間的在線人數並未減少,但卻沒什麼人說話,因為面對這一幕,眾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是個普通雄蟲陷入恐慌害怕之中,信息素立刻就會釋放出相應的氣息,周圍的雌蟲察覺,立刻就會向雄蟲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