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5章

    唐沐是被額頭上一隻微涼的手喚醒的。

    意識脫離了迷濛的黑暗,唐沐迷迷糊糊地眨眼,視線緩慢地聚焦,勉強看清了顧苡謙那張寫滿關切的臉。下一秒,劇烈的頭疼就像一記重錘,讓他再次眼前一黑。

    冷汗浸溼了枕頭,唐沐的面色蒼白依舊,無力地躺在臥室的床上,含糊不清地吐著髒字。

    顧苡謙被手心之下黏膩發燙的觸感嚇到了,急忙跪坐在床邊,輕輕撩開唐沐汗溼的額髮,試圖用氤氳寒氣的手掌給人降溫。

    “怎麼了,你是不是又……”顧苡謙有些慌張。

    原本看見唐沐在牆邊睡著的時候,他以為那只是因為精神上的疲憊,於是默默地把人打理乾淨放回了床上。

    但現在唐沐的狀況明顯更像先前的那個午後,神魂被刺激險些潰散的樣子。

    顧苡謙把嘴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線,眉心的紋路悄然浮現,閃爍著青光。哪怕再忍受一次魔性失控的痛苦,他也一定要保住眼前的人。

    朦朧的視野內,唐沐也能察覺那片顯眼的青色光芒。本來因為腦子裡的陣陣鈍痛,而暫停思考的人,被那片同夢境裡如出一轍的青光一照,他猛地一激靈清醒了過來。

    唐沐下意識地往床裡縮了縮,開口阻止顧苡謙的行為:“沒事沒事,我挺清醒的,只是頭疼而已。可能是因為下午受了點刺激吧,躺一躺應該就好了。”

    餘光裡那片燦爛的青光聽話地消失了,唐沐心下微松,就感覺到額上的那隻手輕緩地蹭了蹭自己,彷彿在撫摸什麼易碎的藏品,滿含珍重的意味。

    “你……也多愛惜自己一點,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我一直都在。”那隻散發舒適涼意的手慢慢地下滑,彷彿雪花落在了頸側。

    脆弱敏感的脖頸被觸碰,唐沐卻仍然毫無防備地躺著,坦然地接受所有來自身邊人的接觸。

    顧苡謙輕不可聞地嘆氣,略微施力,再一次擁住了面前脆弱的凡人。

    唐沐不記得自己在哪裡看到過,說是擁抱能給人帶來強烈的安全感和滿足感,他年輕的時候沒太在乎過這些,現在卻格外貪戀這種肢體相接的感覺。

    全身依然泛著痠痛,但比先前好上了不少,他至少能看見顧苡謙漆黑的發頂,能抬手環住對方的脖頸。

    柔軟順滑的髮絲乖巧地盤繞在他指間,呼吸中殘存的血腥味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股獨特的乾花香味。唐沐的嗓音因饜足而略顯沙啞:“你今天不是還有事嗎?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是不是打亂你的安排了,你不用回去嗎?”

    “不回去了。”顧苡謙聲若浮絲,心意卻非常堅決:“我就留在這,陪著你。日後如果沒有意外,我不會再離開那麼遠了。”

    那彷彿誓言的話語讓唐沐心底溫軟,但他還是理智地規勸道:“雖然這裡對你是片陌生的世界,但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沒必要完全把自己和我綁在一起,這對你不公平。”

    顧苡謙的腦袋搭在唐沐頸側,他輕輕搖頭,披散的長髮在裸露的皮膚上拂過,帶來陣陣癢意。

    “我不回去。”顧苡謙重複地回答道,語氣柔軟又堅定。

    “那邊並不需要我,但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