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6章

    詹楊未傲坐在一旁緊盯著搗騰顧苡謙腦袋的唐沐,可謂是望眼欲穿。

    存在感過於強烈的視線讓唐沐噗嗤笑了出來,他手上動作不停,繼續熟練地擺弄著黑亮的髮絲,轉過頭看向目光灼灼的詹楊未傲。

    “這麼迫不及待啊。”唐沐把尾音拖得老長,笑得不懷好意,“放心,你想跑也跑不了。待會這邊完事了爺就來臨幸你,把頭髮理順乖乖等著吧。”

    熟悉的面容早已褪去了學生時代的稚氣,但眼前的男人仍像個少年一般開懷,

    “嗯……”詹楊未傲彎了彎嘴角,微微卷曲的長髮在腰際輕緩拂過。

    窗外的天空湛藍無雲。

    下了一整晚的雪似乎也到了盡頭,薄薄一層瑩白的冰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積攢一夜的細雪在晴朗的天空之下很快消弭,化作無形的水汽和點點溼潤的斑駁。

    雪融的時候,空氣越發的溼冷。街道上的寒風能夠吹得人臉頰刺痛,唐沐把圍巾裹得更緊了些,半張臉都埋在柔軟的織物裡。

    顧苡謙見狀默默地靠近了一些,整個人就像臺人形暖氣,將周遭的寒流盡數驅散。大冬天裡這突兀的一點溫度異常的誘人,唐沐情不自禁地湊上去和身旁的魔修貼貼,圍巾裡溢出來些許滿足的輕吟。

    詹楊未傲站在他倆旁邊,長髮被束成一股耷在頸窩裡墜到胸前,配上厚實的冬衣,頗有種溫柔知性的感覺。但這個奔三的“知性”帥哥餘光始終掛在唐沐身上,只有在偶爾掃過顧苡謙的時候,眼中隱晦地閃過酸溜溜的兇光。

    三個身量欣長各有特色的男人站在路邊等待著去機場的車,三人之間奇妙的氛圍比起他們出色的外表更加的引人注目。

    平日裡七竅玲瓏善於交際的唐沐,卻偏偏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毫無所覺,兩個很會收斂氣息的修士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友好”地交流著。

    先前在酒店房間裡,唐沐好說歹說才勸動顧苡謙和他們一起坐飛機回東江,讓詹楊未傲幫忙給他補了張票。雖然顧苡謙嘴上不提,但先前兩次坐車的並不愉快的經歷顯然讓他對現代的交通工具生出了無言的抗拒。

    可生活在現代社會,總不能完全遠離現代交通。唐沐也只能強拉著顧苡謙多體驗幾次,試著讓他儘快適應這些東西。

    即使已經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兩個月的時間,顧苡謙身上還是有著非常濃郁的脫節感。他的思維裡還是牢牢刻印著那些千年前的概念——他是個元嬰劍修,因此御劍、殺人,無所顧忌……

    唐沐面對著顧苡謙,只感覺自己的身份在男朋友和老父親之間反覆橫跳,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教一個比自己大好幾輪的傢伙怎麼好好做人。

    約的車很快到了,詹楊未傲不假思索地把唐沐推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對著顧苡謙皮笑肉不笑地抬抬手,和他一起坐到了車後座上。

    詹楊未傲面色如常地望著車窗外向後飛掠的景色,用圍巾遮掩著嘴型向另一邊的顧苡謙傳音。

    “唐沐的修煉進度怎麼樣了?”

    顧苡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還不錯。再過些時日,應該就能趕上你了。”

    “……”

    唐沐提升的速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詹楊未傲眉頭一皺,“你沒喂他吃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顧苡謙垂眸轉動著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似乎不打算搭理他,但詹楊未傲分明聽見了耳邊那聲鮮明的嗤笑。

    詹楊未傲按住自己瞬間硬起來的拳頭,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把思緒集中在正題上,不去和這個欠打的魔修一般見識。

    “那他的修為也足夠了,關於本命法器的事你有考慮過嗎?你那裡有現成可以給他認主用的,還是找人從頭鍛造一把新的?”

    指節輕輕敲打著膝骨,詹楊未傲等待著顧苡謙的回答,顧苡謙轉動戒指的手卻倏地頓住了。

    本命法器……顧苡謙之前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現在乍一提起,顧苡謙的腦海裡一時間只閃過了一把劍的名字。

    南枝。

    那把早就被歸還宗門劍冢,再無音訊的木劍。顧苡謙當初拼死向掌門爭取,也沒能把它留下來,只堪堪帶走了那截曲寧親自打造的劍鞘,至今存放在自己的儲物法器裡。

    那把劍……應該是最適合唐沐的法器。

    但光陰荏苒,無數年月過去,金石所制的法器也會被流逝的時光和稀薄的靈氣琢磨成沙土,更何況一把主人已逝的木劍。

    而那些被他納入貯藏的法器,大都是殺人後得來的,就譬如先前送給楊小晚的那枚手鐲。雖然都是些已經無主的法器,隨便用也無妨……但論私心,他不可能把那些死在他劍下,與曲寧的死有瓜葛的所謂正道的法器轉手給唐沐使用。

    “給他打造一把新的,我有材料。”思慮的時間短到難以察覺,顧苡謙近乎不假思索地給出了答案。

    “你有想法就行。”詹楊未傲把下滑的圍巾向上拉了拉,“想要造法器去找袁家是最好的,袁家家主你之前也見過,他對你身上的那些東西挺感興趣的,只要你給他想要的他自然願意幫你鍛物。”

    詹楊未傲話音稍頓,緊接著補充道:“既然是唐沐的本命法器,你要麼帶他去袁家走一趟,要麼就直接帶上他的心頭血。”

    “東江我之前打掃過幾次,讓他留在那邊更安全,我自己走一趟就好。”顧苡謙耳廓上的霧中花映出冷淡的銀光,被遮掩成墨色的眼瞳比平日裡更顯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