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40章 第 40 章

    從兒媳婦懷孕,突然變成兒子懷孕,謝無言著實受了不小的刺激,以至於幾人重新出現在正殿時,他還一副備受打擊的德行。

    蕭夕禾已經整理好衣衫,老老實實站在柳江身後,看到謝無言魂不守舍,忍不住小小聲提醒師父:“等會兒他打我的時候,師父你記得攔一下,我怕疼。”

    “他憑什麼打你?”柳江不服氣,可聲音還是主動調低,“你沒見他剛才以為你懷孕時那副卑鄙小人竊喜的樣子嗎?現在輪到他自己兒子就受不了了?做人不能太兩幅面孔。”

    看著師父悠閒自得的樣子,蕭夕禾扯了一下嘴角,心想你剛才可不是這樣的。

    一片安靜中,柳江作為女方家長主動開口了:“關於這個孩子,你們是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你什麼意思?”謝無言當即責問。

    柳江咳了一聲:“謝兄,你不要這麼激動,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跟你商量個解決的法子。”

    “有孕的不是你徒弟,你當然不激動!”謝無言氣笑了。

    柳江扯了一下唇角:“看來今日不適合商量正事,夕禾,我們先回去,等謝兄冷靜之後再來。”

    說罷,拉著蕭夕禾就走。

    蕭夕禾第一時間就去看謝摘星:“師父……”

    “閉嘴,聽我的。”柳江壓低聲音。

    蕭夕禾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謝無言就拍桌子了:“給我回來!”

    柳江清了清嗓子,果斷拉著徒弟回來。

    蕭夕禾鬆了口氣,對著謝無言歉意一笑。

    謝無言板著臉:“柳江,你是不是太過分了?現在是你徒弟對不起我兒子,不是我兒子對不起你徒弟,你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

    “你情我願的事,有什麼對不對得起的?”柳江據理力爭,“再說我徒弟以前又不知道自己有鹿蜀血脈,她一個小姑娘,被你兒子強迫那麼久不說,還被嚇得四處躲四處逃,你憑良心說究竟是誰不對?”

    柳江的話讓謝摘星想起某些不美好的回憶,頓時涼涼看向蕭夕禾。蕭夕禾後背一緊,趕緊拉了拉柳江:“師父,你少說幾句,我沒被強迫……”

    “你別管他,讓他說!”謝無言非要跟他論出個道理來,“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有鹿蜀血脈,現在的事實就是我兒子!我好好一個大兒子!像女人一樣有孕了!”

    “怎麼,你看不起女人?你娘你媳婦都是女人!”柳江冷笑。

    謝無言怒了:“你少給我扯遠了!現在是男人女人的事嗎?”

    “誰跟你扯遠了?事實就是我徒弟作為一個小姑娘,本質上跟那些臭男人不同!男人讓女子有孕,不是過錯就是疏忽,總之多少沾了點故意,而我徒弟在這件事裡就是無辜的,你要是個女的,好端端的像她一樣突然當孩子娘,你不委屈嗎?!”

    謝無言拍桌:“委屈就能不負責了?!”

    “我們說不負責了嗎?!剛才不就表明態度要負責了?!是你自己不好好說話!”柳江跟著拍桌。

    兩個加起來幾百歲的人爭得面紅耳赤,擼起袖子隨時要潑婦幹仗,嚇得蕭夕禾不敢吱聲,只能密音謝摘星求助:“魔尊,你要不要說幾句?”

    “說什麼,不覺得很熱鬧?”謝摘星反問。

    蕭夕禾:“……再吵下去他們就打起來了。”

    謝摘星沉默一瞬,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

    蕭夕禾:“……”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更期待了!

    謝摘星指望不上,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兩、兩位長輩,我們都冷靜一下行嗎?”

    “不行!”

    “不能!“

    蕭夕禾:“."

    謝摘星閒適地喝口水,一副早知如此的德行。

    “你兇我徒弟?”柳江不可置信,“現在還沒怎麼樣呢,你就開始兇我徒弟了?若將來真能怎麼樣,你是不是還要將她怎麼樣啊?”

    “你少顛倒是非,我幹嘛要將她怎麼樣,你難道就沒兇嗎?”謝無言再次拍桌。

    柳江也不示弱:“她是我徒弟,我愛怎麼兇怎麼兇,她是你什麼人?!”

    "怎樣!”拍桌。

    “什麼怎樣!”繼續拍桌。

    可憐的桌子搖搖欲墜,在四人面前啪嗒碎成三截,蕭夕禾站在柳江和謝無言中間,宛若嚇呆了的鶴鶉瑟瑟發抖。

    空氣安靜了。

    謝摘星看夠了戲,這才不緊不慢地朝她招招手。

    蕭夕禾連忙跑過去:“怎麼了?"

    謝摘星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確定沒受傷後才開口:“看戲別站太近,容易誤傷。”

    謝無言:“……”

    柳江:“……”

    被謝摘星這麼橫插一句,兩人算是吵不起來了,於是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生悶氣。蕭夕禾見狀默默鬆了口氣,悄悄從乾坤袋裡摸出一顆話梅遞給謝摘星。

    謝摘星接過來,看清是什麼後神色和緩。

    許久,他再次開口:“孩子,我們不要。”

    雙方家長同時一愣。

    正殿之上安靜許久,謝無言艱難開口:“……別不要啊,我跟柳江吵架是我們的事,與你和夕禾無關。”

    柳江也勸:“我方才那些話並非為自家徒弟開脫,你既然有了,我們肯定是要負責的。”

    “我不想要,與任何人無關。”謝摘星掃了二人一眼。

    謝無言知道他的脾氣,頓了頓後嘆氣:“你若是決定了,我便不說什麼了,夕禾呢,你怎麼想?”

    “我聽魔尊的。”關於這件事,蕭夕禾每次表態都心虛。

    “你們若是商議好了,那就這樣吧。”謝無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卻也沒多說什麼。

    柳江卻是眉頭緊皺:“修者大多親緣淡薄,你們不要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鹿蜀血脈並非其他,從孕育那一刻起便有強大的生命力,你若堅持不要,只怕不是傷筋動骨那麼簡單。”

    謝摘星聞言,正要說出解決法子,卻被蕭夕禾突然握住手腕:“我們已經想好辦法了。”

    謝摘星抬眸看向她,蕭夕禾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什麼辦法?”柳江不信。

    蕭夕禾主動回答:“這次去識綠山秘境,我見了鹿蜀祖宗,機緣巧合之下,他將內丹相贈……”

    柳江微微一愣:“鹿蜀之血能生萬物,而內丹則克化萬物,若是有內丹相助,倒是不會傷及母體。”

    聽到母體二字,謝摘星眼皮一跳。

    “那可有什麼後遺症?”謝無言忙問。

    柳江搖頭:“半點後遺症都無,只是克化過程中會有些痛。”

    “那便好。”謝無言長舒一口氣。雖然對沒機會出世的孫子有遺憾,可最重要的還是兒子的身體。

    柳江抿了抿唇:“我雖然想勸你們再考慮考慮,但如果真的已經下了決心,那就越快越好,否則越拖孩子越大,到時候要承受的痛也就越重。”

    “那……那要是這樣的話,”謝無言看向對面一對小年輕,“不如這幾日就了結了吧。”

    蕭夕禾抿了一下發乾的唇,正要編個理由出來,一旁的謝摘星突然開口:“現在不行。”

    “為什麼?”謝無言皺眉。

    “一個月後仙魔試煉大會,我要代表魔界出面。”謝摘星看向他。雖然他這個現任魔尊一向不管事,但謝無言為了幫他立威,像這樣的盛事一般都交給他出面,這麼多年一直如此,他這次若是不出現,只怕會動搖魔界軍心。

    仙魔試煉大會每十年一次,魔界若是輸了,將來至少十年抬不起頭。

    謝無言無奈:“你也說了還有一個月,完全來得及。”

    “來不及。”謝摘星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