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木 作品

第66章 覺爾察氏二入宮

    又怕落淚勾起女兒的心緒起伏,倒是對養胎不利,覺爾察氏就把酸甜苦辣的心思壓了下去。

    只做低頭觀察茶水狀。

    這一看還真詫異起來,只見兩人茶盞中都是紅灩的茶湯。

    “你如今還在喝這樣的濃茶?便是熟茶也不好這樣濃。”喝了普洱照樣睡不著的覺爾察氏囑咐女兒換茶。

    “額娘放心吧,我這裡喝的是莓茶。”姜恆喝茶是效果挺明顯的,怕刺激就不敢再喝,之後皇上特意送來些莓茶。

    覺爾察氏拿起來喝了一口:“莓茶?”

    姜恆開了案几上的茶葉罐,覺爾察氏只見條狀茶葉上覆著一層白絨絨的霜。姜恆用銀色的小夾子夾出來兩根:“其實這不是茶,是一種武夷山上產的清霜古藤,喝的就是外頭這樣的清霜,是去熱溼之氣的。”

    夏日難免火氣大,現在姜恆又不能吃什麼寒涼祛暑的涼物,只能用這些最溫和的潤肺清熱的草本植物。

    從莓茶說到保養,覺爾察氏倒不是滔滔不絕的灌輸,而是時不時停下來發問,看女兒到底知道多少。

    見姜恆所知頗多,對自己身體也有數,心就漸漸回落。

    姜恆見覺爾察氏的‘小葵花媽媽課堂’告一段落,忙趁這個空檔請於嬤嬤過來介紹給覺爾察氏。

    覺爾察氏聽聞是伺候過太后多年的嬤嬤,也極為客氣,金鐲子一摘就是一對——覺爾察氏每次進宮,就當自己是個展示櫃,總要多帶些真金白銀的首飾,預備著各處發散。

    對旁人是賞,對太后宮裡的嬤嬤卻是送禮,還擔心人不收。

    然於嬤嬤很爽快接過來道謝,又笑道:“娘娘身子骨好,心裡眼裡又清亮,老奴實則沒費什麼心。倒是托賴娘娘上心,夫人入宮一回,還特意把我叫來了說話——這一露面還有個空手回去的?。”

    覺爾察氏見太后送來的嬤嬤是個風趣爽快的人,臉上的笑都收不住了。

    她原聽十三福晉說起過,太后特意撥了老資格嬤嬤去永和宮,還在擔心呢:就怕是個莊重難纏的,做事不說做多少,倒是很會轄制壓派人,那可壞了。

    如今終於看到於嬤嬤本尊,覺爾察氏真是煩惱頓消。

    而姜恆聽於嬤嬤翻來覆去說她身子好,又想起劉太醫著名的‘先天壯’名言,嘴角微微一動,原本的無語又化作了一個淺笑:算了,身體好最重要。

    待用過了午膳,覺爾察氏見於嬤嬤領導下,永和宮整個系統的立體性防禦和小心勁兒,就更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放心到索性說起了家長裡短。

    “瞧上回的家書,你阿瑪年底就可回京了。”

    這實在是個新聞,姜恆原靠在一個清涼豆枕上,聞言都坐起來了:“才一年多,阿瑪就能回京嗎?”

    治河從來不是小事,當時觀保都是打著三年起步,十年治水不得回京也要抗住的心思出京的。

    覺爾察氏想到年底夫君能回來,不由就帶了笑容:“聽你阿瑪的意思,原江寧織造胡鳳翬伏法,新任的高斌雖年輕些卻很通庶務,皇上也有意讓他接過江南幾地的治水來。如此你阿瑪肩上擔子可就輕多了。且他在京中到底還是一旗都統,皇上既沒換了他的都統之職,大約還是要他將來多在京中的。”

    姜恆總覺得高斌這個名字很耳熟,再一想,嗯,這不是乾隆朝高貴妃之父,也曾做到過大學士的高斌嗎?

    可見後期皇上是真的選中了繼承人,給弘曆指的所有姑娘,基本都是家裡有來歷有出處的。

    覺爾察氏最後離宮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女兒提起了年氏。

    “皇上對胡家能毫不顧惜,直接流放。但俱你祖父說,年羹堯本人的罪過只有更大的,可皇上只是把他留在京中冷著,也不說處置。甚至他跟隆科多走的越來越近,皇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許多人都說是有曾經貴妃餘情的緣故。”

    “如今你又有身孕,皇上若是沒有新寵,年氏復寵,只怕要與你不算完。”

    “要不要先想個法子……”覺爾察氏絕不是毫無手段的小白兔。觀保是個標準封建官員,也是個標準封建社會男人。

    相應的,覺爾察氏料理後宅的手腕那也是一套又一套的。

    “額娘,皇上跟前,實不必如此。年嬪如何,且看皇上安排吧。”這也是她跟秋雪商議後的最佳方案。

    對翊坤宮,就是絕不插手但密切關注。

    覺爾察氏就擔心起來:壞了,女兒怕不是年少性淺,就這麼栽到皇上的恩寵裡去了吧。帝王的恩寵如何能長久依靠呢,竟一副自己不操心讓皇上去操心的樣子。

    而姜恆倒不是相信皇上對自己情深似海,她只是相信科學,相信一個人的性格決定做法。

    皇上是恨不得連千里之外的事兒都安排好的人。甚至對於他關心的人,都要安排到生死大事百年之後:比如令怡親王為鐵帽子王世襲罔替,比如令張廷玉配享太廟。

    姜恆相信,關於年家和年氏皇上一定也早有安排。

    她只需要等著,若皇上一直壓著年氏她就省心,若皇上心軟放出年氏,她就按計劃啟動自保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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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六月中旬,京城連下了好幾日的暴雨。

    宮中人人見面第一句寒暄都是:“這鬼天氣,要是雨快點停了就好了”。

    姜恆都不免跟著擔心:現代人對暴雨都沒有那麼好的應對能力,何況這個時代。這暴雨下上幾日,不知要衝毀外頭多少道路橋樑民宅。

    果然,暴雨過後,京城內外受災情況一一報上御案,皇上忙於幹實事兒,帶著朝臣們統計京郊的受災情況。

    後宮則按照欽天監的測算開始打平安醮,祈風調雨順。

    姜恆想,也不能怪太后往玄學道路上一去不復返,實在是身份限制,太后除了每年立粥棚施銀米還算接觸一點民生外,其餘做的就都是各種帶頭祭祀祈神的玄學安國工作。

    因此鑽研玄學屬於專業對口了。

    說起打醮,姜恆印象最深的就是《紅樓夢》裡賈母帶著所有姑娘們(加寶玉)一起去清虛觀打醮的段落了。

    那時粗粗看過,現在親歷,才知道,打醮不光是去看戲,也是祭祀的一種。

    起源於道家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