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第248章



“你說誰害怕呢, 小鬼!”




毛利小五郎像是被踩到痛腳一樣跳起來,抓著草野朔衣袖的手卻攥得死緊,布料以扭曲的形狀發出細微的悲鳴。




草野朔:“……”還好他買的大衣質量不錯, 不至於輕易被扯破。




他不再管雙腿打顫卻還在嘴硬的中年大叔,環顧兩人目前所處的位置:




房間裡黑漆漆一片, 牆壁上既沒有可以用來照明的設施, 也沒有可以打開的窗口, 牆角攀著一片深綠色的苔蘚。




他們背對著的仍是光禿禿的牆壁,視野內並沒有找到可供進出的門扉。




這看起來似乎是一間完全封閉的密室, 只有面前的走廊向外延伸, 通往更加漆黑的、看不見的空間。




“其他人去哪兒了?為什麼這裡只有你這個小鬼啊?竟然還沒有門?”身旁大叔還在喋喋不休地嚷嚷,“那我究竟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是機關?哈,這點機關對名偵探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我一定能馬上找出它的破綻——”




草野朔涼涼道:“那你去唄。”




聒噪的大叔一下就卡了殼。




他不可置信地問:“喂,小鬼, 在這種情況下, 不趕快抱緊在場唯一一位名偵探的大腿,你難道還想憑藉自己……”




草野朔直接邁開腿大步向前, 毛利小五郎雖然又叫又跳,但仍然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 手掌上像是塗了膠水似的死死扯住已經變形的大衣。




……平常的毛利小五郎不至於如此,大概是受那幅畫影響, 出現了一些症狀奇怪的瘋狂發作。




看反應,應該是恐懼症之類的東西?




草野朔漫不經心地想,轉角後忽然閃出一團黑影,嗖地一下從他們腳下躥過。




“哇啊!!!”




“吱吱、吱——!”




分別來自人與動物的兩聲慘叫驟然在耳邊響起,肩上驟然多出一百來斤的重量, 而那團黑影已經血肉模糊地躺在了他們腳邊。




草野朔一頓,伸出手,頂著來自成年男人的重壓,艱難地鼓了鼓掌。




“真是漂亮,毛利先生。”他面無表情地拍著手,清脆的掌聲在通道中迴盪,“那隻被您一腳踩死的老鼠,臨死前也一定和您一樣抱有同樣的恐懼。”




毛利小五郎:“……啊哈哈,開玩笑,我怎麼可能被一隻老鼠嚇到!”




草野朔:“既然如此,勞駕,請問您現在能從我身上下來了嗎?”




老鼠的出現意味著這裡並非完全封閉,拖著陷入瘋狂發作的臨時隊友走在漆黑靜謐的通道,空氣裡隱約瀰漫著一股潮氣。




草野朔莫名覺得,這和走在紐約下水道的感覺很像。




所以,他們現在是在地下?黃昏之館的地下?




通道並沒有出現分岔,除了幾隻不幸遇難的老鼠,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了密室的最深處。




最深處仍然沒有門。




兩側牆壁只有磚石間砌出的縫隙作為樸素的紋路,而正對兩人的、最裡面的那面牆上,則被不知什麼人畫上了一道古怪的印記。




印記呈現星形的形狀,而在其鏤空的中央,還畫著一個彷彿巨大眼球的圖案。




這是某位古神的舊印,草野朔曾在米納爾的星石上見過、也在與智慧石板聯繫頗深的智慧之書的封面上見過。




現在,在黃昏之館不為人知的地下,他又見到了一枚同樣印記。




“那是……”




毛利小五郎從他身後探出頭,從褲兜裡掏出一隻打火機,跳動的橙紅色火苗映出他凝重的臉色。




畫著詭異印記牆壁下方,正倒著一具徹底風乾的骸骨,在微弱的光照下泛著森森的光。




這骷髏架子仍穿著生前的衣服,上面沾滿大片凝固發黑的血汙,空洞的眼眶直直看向每個闖入此地的不速之客。




它指節上閃過一道不明顯的反光,草野朔走上前,蹲下身,小心地抬起了那截脆弱的手骨。




暗淡的指節上佈滿被不知名動物啃噬的痕跡,無名指的位置戴著一枚銀色的素戒。




毛利小五郎心底有些發毛:“喂,小鬼,你要做什麼?”




他不敢離草野朔太遠,又不願表現出自己莫名的恐懼,火光映照出那枚戒指的模樣,人到中年的大叔忽然一愣。




“這是……”他不確定道,“這好像……是很經典的婚戒款式。”




“哦。”草野朔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你看起來很懂嘛。”




“啊哈哈哈——”毛利小五郎剛要摸著後腦勺笑出舌頭,卻見青年下一刻便無情地取下骸骨的戒指,拿在那種,“喂……!”




這小鬼該不會是想要佔為己有吧!




無視中年大叔自顧自譴責的眼神,將戒指拿在手中翻轉觀察,草野朔很快在戒指內圈找到了一行小字:




——「kageura syoichi」,即為“景浦正一”姓名的羅馬音。




聽到他緩緩念出這個名字,毛利小五郎驚道:“這……這不是信紙上的那個落款嗎?”




脫口而出後,被刻意淡忘的痛苦記憶浮現在腦海——名為依蘭達的大美人竟然會變成一隻醜陋的怪物,毛利小五郎頓時變了臉色。




“他說他看到了醜陋的依蘭達,接著就被困死在這裡,直到四十年後被我們發現……”他悚然一驚,“搞什麼,我們該不會也要步上他的後塵吧?”




這個猜測令他毛骨悚然,緊繃的神經達到巔峰,因而在覺察到身後發出一陣不對勁的響動時,前刑警毫無保留地用出了一套警用擒拿術——




將頭髮花白的老婆婆“咚”地按在了地上。




“哎呀呀……”




在一瞬間被丟開的金屬打火機沉甸甸地砸向草野朔,被他伸手接住,微弱的火苗照亮了那張熟悉的臉。




毛利小五郎愕然:“……千間女士,怎麼是您?”




“哎呀呀,年輕人未免也太沖動了一點。”千間降代道,“沉睡的小五郎先生,沒想到你的身手毫不遜於你推理的能力……”




不等對方因為誇讚開始傻笑,她話鋒一轉,幽幽道:“不過,你還想這樣失禮地對待一名女士多久?”




“……非常抱歉!”毛利小五郎立刻起身鞠躬。




千間降代站起身,一邊嘆氣一邊揉著腰部:“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們三番五次的折騰啊。”




不,這個世界的老年人,明明骨頭比年輕人還強大——比如從二層樓高度摔下來也沒有骨折的阿笠博士。




比如被前刑警毫無保留地擒拿在地,卻連腰都沒有扭到,只裝模作樣揉一揉的千間降代。




“倒在這裡的這具屍骨,名字叫做景浦正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