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繾綣 作品

第97章 嬌千金097

    “好。”蘇娉點頭,緩緩打了個哈欠。



    本來睡著的小朋友因為火車急剎,醒了過來,哭鬧不停。



    大半夜的,家長只能忍著睡意輕聲哄著。



    他們都是相信乘務員同志的,而且很多人本來是西北的,對這邊的情況也熟。



    只要下大雪,鐵路線就得停。



    陸長風穿過兩個車廂,打了半杯熱水,自己先喝完,喉嚨裡的不適少了些。



    又把搪瓷杯清洗一遍,然後重新接了杯熱水。



    車廂裡煤煙味到處亂竄,前面的硬座因為隔了幾個車廂,反而好一點。



    等他回去的時候,發現蘇策睡的那個下鋪多了個小孩,他自己爬第三層去了。



    “同志。”穿著藍色布襖的女人知道他們是一起的,不好意思笑道:“我抱著孩子在硬座不方便,乘務同志說有空位,讓我在這兒來。”



    陸長風看了眼這個孩子已經有七八歲了,抱著睡覺確實難受。



    他坐到小姑娘旁邊,把水遞給她,對女人說:“您客氣了。”



    他們只佔了四張臥鋪票,空餘的位置誰坐他們都管不著。



    蘇娉捧著熱水,喝了兩口,然後放到旁邊的桌板上,輕聲道:“這位嫂子是過來隨軍的,她丈夫在西北軍區。”



    “嗯?”陸長風聞言,略微挑眉。



    這樣的天氣還過來隨軍,應該是想和丈夫過個團圓年,很有可能是好幾年沒回過家的軍人。



    他眼底有著敬意。



    男人的右手隨意撐在被子上,蘇娉有些無聊,扣他腕上的手錶。



    陸長風見她玩得開心,略微側身,斜坐在床邊,慢條斯理把手腕上的鋼表解開,而後指尖勾著遞給她。



    “同志,這是你對象?”女人剛才跟蘇娉聊了幾句,現在火車停著也睡不著,乾脆又繼續搭話。



    “是呀。”蘇娉抬眸看著她,笑道:“他是西北人,我跟他回西北。”



    陸長風聽到這話,眼底笑意更深,他偏頭,就撞進小姑娘含笑的眸底。



    兩人對視,蘇娉抿唇,清凌凌的眼睛一瞬不眨望著他。



    手裡還拿著男人的腕錶,溫熱留在指尖。“那感情好,你們郎才女貌,很般配。”女人繼續跟蘇娉說話:“我還沒去過西北呢,這次也是孩子實在太想爸爸了,忍不住過來打一轉。”



    “我也沒有來過西北。”蘇娉彎眸:“這是第一回。”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陸長風也沒有去上鋪睡。



    蘇娉見他右手胳膊撐著床,左手揣在大衣兜裡,斜倚著身後靠著窗的車廂,不動聲色掀開被子,蓋住他的手。



    陸長風眉眼微動,在被子裡找到她的手,握住,慢慢攤開她的掌心,和她十指相扣。



    可能是因為前面燒煤,蘇娉忽然覺得有點熱。



    又過了一個小時,火車還停在原地,乘務員也在車廂內走動,想安撫大家的情緒。



    不過大部分人都睡著了,小朋友也哭累了,趴在大人身上。



    外面茫茫雪色連綿不絕,雪地裡有幾棵枯樹,枝椏隨風搖盪,嘎吱作響。



    蘇娉也有些昏昏欲睡,和她聊天的女人已經帶著孩子睡著了。



    對象和哥哥們都在,她心裡很安穩,輕輕打了個哈欠,躺下來略微側身,手依舊被男人握住。



    隱約能聽到外面的交談聲和鏟子的聲音,應該是鐵道工人在鏟冰。



    列車長打開車門,下去查看情況,這些到時候全部要記錄在案交給鐵路部門存檔的。



    “老李,是不是鐵軌結冰了?”他身上裹著軍綠色的大棉襖,頭上帶著皮帽子,圍巾圍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都是老熟人,聽到聲音就知道是誰。



    被稱作老李的男人點頭:“道岔結冰了,外面厚的用鏟子鑿一下,火烤一陣就行。”



    在這的有三個鐵路工人,都穿得很厚實,不穿厚點不行,這西北的風跟人一樣烈性,刮在臉上生疼。



    “那行,我在這等著,你們搞好了再上去。”列車長跺跺腳,得,半截腳脖子踩在雪裡了。



    “看這樣子還有得下啊。”他嘆氣道。



    半個小時後才收工,老李收了工具,對列車長說:“明天上午下得更大,你們到了終點怕是返不了程了。”



    “沒事,正好在站點招待所歇兩天再回來。”



    按照老李說的情況來看,他這列車是這兩天最後一列開往西北的火車,至於過幾天能不能回程,還真不好說。



    得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要是暴雪一直下,只能困在那了。



    列車長不是西北人,西城的,還指著回去跟媳婦孩子一起吃年夜飯呢。



    又嘆了口氣,他動作僵硬地從兜裡摸出一包煙,全部給老李:“你們辛苦了,這麼冷的天還得走回去。”



    老李他們是走路來的,這天氣除了兩條腿,別的都不好使,好在這不遠的地方就有生產隊,待會兒不用回去了,直接借宿就行。



    “客氣。”老李接過煙,也沒拆,拿出來就是抽冰碴子了。



    互相祝一聲平安,列車長和維修的鐵路工人道別,看著他們的拿著鐵鏟揹著工具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列車長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又上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