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敘 作品

第5章 以過客之名

    後悔……

    紀司北只覺得荒唐。

    他審視程安之的臉,想從她化了淡妝的眼睛裡找到幾分誠意,還未找到,被"可笑"二字沖淡刨根問底的心理。

    收回視線,他當作沒聽到,神色自若地離去。

    程安之鬆開被指甲摳出紅印的掌心,悵然看著紀司北迴到高朋滿座的婚禮現場。

    他入了席,紳士地跟朝他敬酒的賓客碰杯,他同老朋友們談笑風生,笑容裡依然有少年氣。

    他將往事徹底翻了篇。

    -

    梁陳婚禮策劃案的成功,為程安之帶來幾位新客戶,她也因此得到漲薪的待遇。

    陳夕純親自來"愛慕"結算尾款,經理全程陪同。當著經理的面,陳夕純把寶寶滿月宴的策劃也交與程安之負責。

    "安之,我得正式跟你道個歉。希望你能原諒我跟梁雲暮弄的這出惡作劇。"陳夕純找了個合適的時機,真誠致歉。

    頭是梁雲暮起的。

    看見程安之丟掉的工作文件後,梁雲暮自作主張寫了假請柬,試出程安之沒忘舊情。

    後來是陳夕純出面推動後續發展。

    梁雲暮曾是這對怨偶的見證人,一直覺得他們不該那樣草草收場。這次擅作主張,很荒謬,亦是在賭。

    程安之明白究竟後,倒也不覺得這是場"惡作劇",她不知道紀司北作何感想,但對她而言,這件事就像一顆"試金石"。

    那句"後悔"是她的真心話。

    五年零二個月,她沒有一天忘記過紀司北。

    氣氛凝重,程安之故作嗔怒,"學姐,都做媽媽了,以後就別再貪玩了。"

    陳夕純失笑,柔聲道:"如果沒放下,那再朝前走一步?當初紀司北那傢伙年輕氣盛,不夠細膩溫柔,異地戀本就辛苦,他還時常因為工作忽略了你,分手應該是任性無奈之舉。"

    程安之茫然地看向陳夕純,在紀司北好友們眼中,他們分手的原因竟是因他而起。

    陳夕純又道:"可能他也知道是他做的不夠好,所以從不在人前賣慘,但是我跟梁雲暮最清楚,他根本放不下,卻還要嘴硬。"

    那年元旦,他們一眾老友相約在西雅圖跨年。紀司北從紐約趕過去,大雪天氣,航班延誤,抵達時已經是深夜。

    陳夕純去給他開門,瞧他臉色難看,以為他舟車勞頓,公子哥的嬌氣上了身。可直到第二天傍晚,他依然延續著這樣的低氣壓,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後來是街區警察上門來訪,稱他被偷竊的東西已經找回,這傢伙這才鬆了眉頭。

    警察將一個取證的塑封袋放下,他如釋重負,連聲稱謝。

    好友們望過去,袋子裡頭裝著的不過是一支舊鋼筆。

    有人覷他:"誰能想到出手一向闊綽的紀公子會如此惜物。"

    他不做任何解釋,悄無聲息地遮住筆身上的刻字。

    彼時距離他跟程安之分手,整整三年。

    ……

    聽熟悉的他的人說他沒放下,酸澀之感漫進喉嚨。

    程安之緩聲道:"紀司北很好,你們誤會他了。分手的原因在我。"

    陳夕純微微錯愕。

    接著,程安之揚起一張明媚的笑臉:"積重難返,我的回頭路是困難模式,比做一場婚禮策劃要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