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011章

    元宵淚眼婆娑,迷茫地“唔?”

    八字鬍大叔被他逗樂了,忍不住薅了他的腦袋一把,然後將人放下來朝著床榻那邊一送:“得了,別平白無故瞎罵人,我家大王只是過來送雲羊果,誤會一場罷了。”

    元宵被他推得踉蹌一步靠近架子床,終於看清床上的東西不是血而是果子的漿液。而凌冽也緩緩地撐著身子坐起來,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他。

    “……”元宵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

    “哈哈哈哈,”八字鬍大叔笑出了聲,衝凌冽一點頭,“成,王爺剛醒,你們定有許多話要說,在下便不打擾了。”說完,他徑自退出了房間,還十分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孫太醫撿起地上的脈枕,拍了拍上頭的灰,就過來給凌冽診脈。

    元宵吸了吸鼻子,開始收拾床上散落的漿果,“哼,我就說,這一路上我同孫太醫嚴防死守,怎可以叫他這麼輕易得手!”

    “……”凌冽閉了閉眼睛,無力糾正元宵這小笨蛋的用詞。

    孫太醫一邊診脈,一邊捋了捋鬍子,“王爺的風寒已是無虞,只是受傷以來身子虛乏,憂心勞神,只怕,還需吃藥調養、臥床幾日。”

    凌冽點點頭,正想謝過老太醫,卻不想那老太醫皺著眉,似乎有些疑惑,他指尖切在凌冽腕間,偏著頭思索了半晌,似是自言自語,“只是王爺此刻的脈搏,未免過快了些……”

    “……”

    結果凌冽未答,元宵就插嘴道:“您就別瞎琢磨了,我家王爺肯定是被嚇的。”

    他想得很簡單——任何人醒過來,見到大老虎和“眼冒綠光”的大高個子都會害怕的。但元宵忘記了,凌冽是北寧王,北境的戰場上可多的是虎豹豺狼。

    老太醫將信將疑地抬頭看凌冽臉色,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那老朽再給王爺開點安神的藥。”

    “……有勞。”凌冽應著,一面卻暗自調整呼吸,將那過快的心動給緩了下來。

    如此也好。

    凌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就叫元宵和孫太醫以為他是被嚇著的吧。

    孫太醫開了方子,收拾好東西就出去了。剩下元宵給凌冽重新鋪床、換床單被褥。凌冽披上外衫,往腿上蓋了條厚絨毯坐到一旁的輪椅上,左右閒來無事,他便開口問元宵這幾日發生的事兒。

    元宵一一答了,想了想,忽然手上動作一頓,憂心忡忡地看著凌冽道:“王爺,江南匪禍愈發嚴重了,江南大營的軍隊拿不下來,朝廷便又調集了筇州和廬州的兵馬前往鎮壓。”

    凌冽一聽這個眉頭就深深地鎖了起來,筇州和廬州距離鏡城極近,這兩大營的人馬原本是用來攻打蠻國的,“那鏡城和前線的守軍,如今是誰在主持?”

    “……咳,”元宵被自己的唾沫嗆著,咳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說,“是……舒明義。”

    凌冽抿了抿嘴,看來他的重生也改變了許多事——朝廷忙著防備他,卻對江南的事兒疏忽,如今江南大亂,今歲的收成必定不好,糧食欠收、百姓流離,這事兒只怕兩三年內難休。

    而鏡城這邊,原本集結的軍隊被調往江南,若真開戰,只怕勝負難定。

    不過想到守城的是舒明義,凌冽又微微有些寬慰——小將軍是難得的將才,若能歷練一番,將來海闊憑魚躍,必能跳出京城舒氏的那些蠅營狗苟。

    他不太習慣坐船,有些頭暈,抬手想揉額角,卻又瞥見腕上的銀鐲。凌冽衝元宵搖了搖手,“這東西哪來兒的?”

    元宵看見那鐲子面色就有些古怪——

    那時,他們剛上船來,元宵本想近身伺候,卻被那小蠻王的老虎擋住。小蠻王親自將他們家王爺抱進房內,窸窸窣窣地忙活了一陣,不知弄了什麼,之後,凌冽的手上就多了這個鐲子。

    見元宵不答,凌冽心裡也大約明白了八、九分,便沒有再追問。

    他舔了舔嘴唇,唇瓣上還留有一點兒那紫紅色漿果的汁液,乾涸的汁液沒有新鮮的香甜可口,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卻瞬間將他暈船的那股勁兒給壓了下去。

    凌冽看了一眼元宵懷裡、那盆已被壓得稀巴爛的漿果,有些遺憾地垂下眼眸。

    元宵收好床鋪,抬頭正想問凌冽想不想吃點什麼,結果一見王爺的表情,他自己先愣住,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懷中的漿果,又拍自己的臉一把,晃了晃頭——

    是他眼花,他家王爺怎麼看上去眼巴巴的!

    元宵悚然地捧著盆子退出屋:錯了,一定是他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