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346章 斷脊之犬

阿濟格暴斃的影響當然是立竿見影的。

不過因為這事來得太過突然,其影響在短時間內,會表現為兩種截然相反的形態。

阿濟格身邊的心腹侍衛、最嫡系部隊,表現出驚愕、憤怒、隨後是瞬間點爆的復仇怒火。但更遠一些的普通士卒,則是不知所措,甚至略微為之膽寒。

因為失去了統一的指揮,也沒人能立刻擁有足夠的權威接替阿濟格指揮全軍,鑲紅旗進入了短暫的號令不一。

卓布泰和沙爾瑚生前統領的那兩個甲喇,原本就在阿濟格吩咐下做好了出擊的準備。

而且卓布泰和沙爾瑚分別只中了兩槍和三槍,不像身中五槍的阿濟格那樣來不及留下遺言。卓布泰和沙爾瑚是交代完了衝鋒的命令後才或嗝屁或昏迷的,他們的部隊也就瘋了一樣衝向李愉帶領的八百龍騎兵。

鑲紅旗另外幾個甲喇,則出現了遲鈍混亂,猶豫了很久才跟著追上去,清軍內部在追擊問題上本身就出現了脫節。

李愉跑得飛快,他的三百線膛槍狙擊兵是來不及戰場再裝填的,所以當然打完一槍立刻就上馬飛奔逃跑。

此時不跑還等著清軍請客呢!

而剩下的五百武昌造滑膛步槍兵,依令要掩護線膛槍戰友先撤。這也是為了確保新式武器不會有哪怕一杆落入敵手,他們得確保打掃戰場。

所以他們很冷靜地等清軍騎兵衝得稍近、進入滑膛槍有效射程後,才逐次分批開火、然後上馬撤退。

雙方都是騎兵,而且明軍是一人雙馬趕來的,交戰前還歇息了很久馬力,此刻衝刺速度自然快於清軍。放槍後再跑,清軍也完全沒機會追上,最多隻是以騎弓朝前分鬃式亂放箭,零散射傷了十幾個明軍騎馬步槍兵,射殺者不過寥寥兩三人。

但明軍的步槍阻擊,卻足足造成了十幾倍之多的清軍傷亡,起碼有七八十人被射落馬,而且火槍子彈的威力更大,其中至少半數都是直接斃命。

雙方脫離接觸後,李愉很快跟朱文禎相向而行,取得了會合,也把卓布泰和沙爾瑚生前指揮的那倆甲喇勾引到了近處。

朱文禎手握三千火槍騎兵,當然不會跟人數相差不大的清軍騎兵客氣,一頓經典的後膛雙管噴子貼臉輸出、悍勇衝鋒對攻,立刻讓那些挾憤而來的敵人冷靜下來了。

具體冷靜方法,當然是讓他們多丟下好幾百具屍體了!

明軍精銳的短管火槍騎兵,跟清軍騎兵貼臉對沖,這種戰術下誰強誰弱,是早已被這些年數場經典戰例反覆驗證過的,實在沒必要再贅述。

清軍騎兵的希望只是在於保持距離遊鬥騎射、利用明軍騎兵短管火器有效射程弱於騎弓的短板,慢慢消耗。但這種戰術又會被明軍的遠程步槍剋制,雖然今天明軍遠程步槍很少,只有八百杆,可惜清軍早已混亂,哪裡玩得出那種精妙的戰術?

兩個甲喇被明軍打懵打殘後,剩下三個甲喇本就決策不定,為阿濟格報仇的那一口氣洩了,清軍也就只能選擇暫時敗退,把指揮系統重建後擇日再戰。

朱文禎也很冷靜,知道這時候不能深追——他的部隊大部分火槍射程並不遠,敵人想逃他還追,很容易被放風箏。兩軍便就此拉開。

……

然而,正紅旗的滿人騎兵好撤,整個信陽府乃至淮西戰場的清軍,噩夢卻才剛剛開始。

因為雪天淮河上游封凍,朱文禎既然能昨夜踏冰過淮燒殺破壞,此刻也能安然再踏冰南渡迴歸信陽。

當他回到信陽城外時,已經是當天下午比較晚了,大約還有大半個時辰便要天黑。

清軍在信陽縣外的圍城部隊,此刻還沒收到阿濟格出事的消息,看到朱文禎還敢回來,也是戰意滿滿打算分兵迎擊的。

朱文禎發揮一人雙馬騎兵的速度優勢,一開始就迂迴了一下,拉開點距離,讓清軍沒法太快追上自己。

與此同時,城內時刻保持關注的張煌言,看到朱文禎已經安然歸來,雖不知道其取得了多大的戰果,但好歹也堅信他肯定是或多或少得手了一票,堅定地讓守城部隊分兵出城門列陣接應。

當然,張煌言也不會讓守軍出城太遠,至少還是要在城頭佛郎機和紅夷大炮的掩護射程之內,這樣高低交叉火力搭配,就完全不虛清軍了。

清軍負責包圍信陽縣的將領,主要是阿濟格手下的希爾根、哈寧阿等人,不算什麼名將,主要這段時間阿濟格原本也沒打算強攻信陽,只是要圍困,天寒地凍清軍又經常換防。

面對明軍居然敢派兵出城接應朱文禎這種“挑釁”行為,希爾根和哈寧阿當然忍不下這口氣,立刻就組織部隊衝上來試圖野戰決戰。

張煌言都來不及派人向朱文禎瞭解戰果,只好硬著頭皮直接正面硬扛,說起來還是有些冒險的。

朱文禎見狀,也不及回城稟報了,他做了個當機立斷的決定:

“所有線膛槍狙擊兵,迂迴到敵軍左翼旗陣側後四百步,下馬齊射!不必隱藏火力了!”

明軍此前使用線膛槍,都是藏著掖著的,唯恐暴露實力失去了首次偷襲的突然性。但今天既然都公然狙殺阿濟格了,用不了多久清軍上下都會知道這種神器的恐怖射程和高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