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388章 朱樹人那麼高的智商,怎麼可能滿足於“攤丁入畝”

            面對張煌言的無計可施,朱樹人卻是一臉地胸有成竹,他前世就是出自知名智庫,對歷史上的財稅改革可行性有很深的見解。

他不會簡單的抄後人的答案,也不會盲目覺得越晚的手段就是越好的——這裡面也得兼顧可行性和技術基礎設施,有些後世的計稅方式,如果需要的硬件要求太高,那也絕對不能往大明生搬硬套。

所以他在環視了一圈全場其他閣臣後,才穩重地宣佈了自己的具體執行措施:

“孤豈不知要從生產環節徵收工商稅,絕對比從交易運輸環節徵收厘金,更困難得多?所以,原本我大明按織機數量界定生產規模、從而徵收絲絹稅的做法,當然要沿用。

但這還遠遠不夠,更要以此為基礎,推陳出新,舉一反三,才能儘量涵蓋新生的產業,兼顧公平。”

朱樹人幾句定調子的話,立刻就把張煌言史可法的興趣都激發了起來,他們真心很好奇,朱樹人能怎麼幹。

朱樹人繼續說道:“孤以為,可以把如今的丁稅,或者說人頭稅取消,然後重新制定。未來農民就不用繳納人頭稅了,種地的百姓已經繳納過田賦糧米,或者是賦糧的折色,再讓他們按人頭納稅,對於赤貧不太公平。

只繳田賦的話,田多者多繳,田少者少繳,無田者不繳,也不至於逼得百姓再出闖賊張逆之流。”

朱樹人這番話,如果是後世之人開了天眼來看,肯定會誤以為他是要搞“攤丁入畝”,但史可法和張煌言都不是穿越者,所以倒是沒有先入為主的成見,

但他們也立刻意識到,這個辦法對於社會的公平是有好處的,可以防止田少無田之人還被嚴重盤剝。

只是憑白廢除了一項稅基非常廣大的稅種,對大明的財政肯定是有嚴重影響的。他們卻沒看出來這樣做的增收點在哪兒,能撬動其他什麼東西。

而事實上,朱樹人這種做法,當然跟很多穿越抄的“攤丁入畝”還是有重大不同的——他前世也看過不少,知道寫攤丁入畝是讓讀者理解成本最低的做法,不用多解釋就能讓人產生“這麼改了之後國家就牛逼了”的印象,至於具體怎麼牛逼的,已經不重要了。

可惜朱樹人不是寫,他要的是治國,所以他只是“廢丁”而不“攤丁”,而且廢的丁也不是全廢,而是隻廢農業領域的“丁”。

時代已經變了!如今的大明,已經開始了初步的工業化努力,搞了將近二十年了,手工業的發展,遠非歷史上清朝可比。

可以說,如今的大明手工業產值,雖然還達不到工業歌命的程度,但超越歷史上清朝雍正年間,以及乾隆年間卻是已經完全可以做到的了。

大明的鍊鋼冶金,普遍接近了後世西方1750年代以後的水平,比歷史同期領先了至少一百多年。化工水平更是逼近了西方十九世紀。

而紡織業方面,雖然沒有蒸汽機動力,可小宛紡紗機(珍妮機)、飛梭織布機都已經推廣了整整二十四年。

如今全大明所有的老式單輪紡車幾乎都淘汰光了,除非是極個別邊遠貧窮山區或者蠻夷土司聚居之地,消息實在閉塞,無法與時俱進。

紡織業的棉紗繅絲棉布綢緞產量,更是增長到了崇禎年間的三倍都不止,基本上是二十多年裡,全國相關產量整個直接翻了兩番。

紡織品的成本和售價明顯降低了一檔,百姓穿衣也更加易得,對外海貿出口也開始變得強勁——歷史上,清朝一直到鴉戰之前幾十年,對外出口的第一大宗還是茶葉,而非絲綢,這主要就是傳統華夏紡織業生產方式效率過於低下,產能太少,所以產業規模上不去。

當時西方都弄出飛梭織布機八十年了,華夏還在用窄幅手工織機織綢緞。相比之下茶葉的產能擴張只需要土地,不需要工業實力,以至於歷史上清朝從雍乾嘉三朝,對外貿易增長始終集中在茶葉上。

如今隨著朱樹人給大明百姓提前一百五十年紡織業變革,大明未來的絲綢之類出口,金額絕對可以超過茶葉。

說了這麼多,無非是證明一個問題——如今的大明,已經有了相當的工業化人口,估計全國上下,就算沒有一千萬,但幾百萬肯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