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394章 青苗法本身沒錯錯的是在宋朝這種懦弱的朝代使用

 好在朱樹人也是個從諫如流的脾氣,加上新法如今本就是試點,連稅都還沒開始收呢。 

 意識到問題後,他斟酌再三,隨和地自言自語: 

 “對於部分偏僻崎嶇之地,耕地不易集中的問題,可以讓戶部今年試點之後再議。將來可以把天下府縣,分為平縣、山縣。山縣也要按鄉為單位區分地貌,凡是山區為主的縣鄉,可以酌情把‘應計稅田畝面積下限’,再折減一些。 

 比如比平原縣鄉再減半,以水田五畝,或旱田十畝為每戶計稅下限。而實際核定平、山時,不僅要考慮當地地形、土地的分散程度,還要考慮到當地工坊、工場是否夠多,民間工商投資是否興盛,能容納剩餘勞力。 

 孤讓平原田地適度兼併、確保耕者盡其力,也是考慮到平原田地集中耕作比分散耕作效率更高。但山區碎地本來就無法集中耕種,人不能盡其力,也就只能先耗著了。” 

 朱樹人此前的另一層考量,還涉及到他受後世影響的農業管理思維。後世平原地區可以機械化,大規模生產,所以朱樹人非常希望平原地帶田地適度集中一點,至少能確保戶戶牛耕,也便於未來有其他先進的生產工具,哪怕依然是人力畜力的,但至少可以快速推廣起來。 

 新式農機具是否被百姓快速接受,跟每戶人家的田地面積是息息相關的,如果田太少,用舊工具稍微累一點精耕細作也能幹完,以大明的文盲率,很多人就懶得折騰了。 

 只有原本的勞動強度已經飽和,人才願意動腦子去省力,學習新農具的使用。 

 說到底,朱樹人的一切佈局,都是要服務於技術進步的落地推廣的,逼著不願意嘗試新工具的人去嘗試。不管這種尚未出現的新工具究竟是什麼,反正先把願意嘗試的氛圍營造起來。 

 姚啟聖見朱樹人居然如此從諫如流,一點都沒有因為他只是一個舉人小吏而諱莫如深,也是頗感知遇之恩。他便連忙補充拍馬屁: 

 “殿下既有如此惠民之心,更該把上述考量,通過一些非正式的渠道,有選擇地洩露出去,以收士紳人心—— 

 殿下請想,把田地面積極少、卻依然被束縛在土地上的貧農變成工人,最終是誰受益?是那些經營工坊、工場的富商士紳。 

 因為工人一多,他們就可以得到工錢更便宜的勞力。既如此,朝廷此前何必遮遮掩掩,惠及士紳而不留名呢? 

 若是宣揚得法,則天下經營工商的士紳必然擁護此法,哪怕他們在殿下的新法之下,需要繳納代役銀,他們權衡之後,也依然會發現利大於弊,就會選擇悶聲發大財。 

 到時候,士紳也就會分為兩派,大地主士紳會心存怨念,而工商業主士紳會心存感激。朝廷驅工坊主以制地主,反抗力量必然極度削弱。 

 而要削弱那些明明家中幾乎無地、但又不願放棄農籍、不願遷徙下山的百姓,朝廷的手法也該更加溫和。 

 學生曾想到一策,可以借鑑前宋時王荊公的青苗法,給予‘處在計稅田畝面積下限以下’的百姓,以一定的生產借貸,或助力其貸款買下鄰舍的田地,或可給以本錢另擇營生。若是他們果然能因此擴大田畝,安居樂業,或是自謀了其他出路那是最好……” 

 姚啟聖說到這兒,朱樹人卻粗暴出言打斷:“那若是有刁民借了錢不好好生產,只是揮霍呢?孤記得前宋時,蘇東坡都曾記載,每到青苗法放貸,或是富戶被強行攤派借債、最後多還利息,遭受盤剝。 

 或是赤貧的青皮無賴借青苗錢,借到之後不事生產,全部去勾欄酒肆揮霍一空,到還債之日,只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這些前人教訓,莫非你沒看過?” 

 姚啟聖卻不擔心,聽了朱樹人的問題,他反而有些得意,強行壓抑住情緒後,才謹慎回答:“前宋官府無能,豈可與我大明相比?而且前宋疆土狹小,我大明如今有那麼多需要拓邊建設的地方。 

 如若真有欠了朝廷助其生產的放貸、揮霍不還、要命一條的,朝廷有的是辦法對付這些青皮無賴。” 

 朱樹人聞言,這才眼神一亮。 

 確實,宋朝的時候,王安石太仁慈了,居然都對付不了惡意借貸青苗錢賴賬的青皮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