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116 外室爹

倘若對方是個男子,來年科舉還有他們什麼事?

想到此處,譚姓男子一時只覺慶幸,然那短暫而淺薄的慶幸之後,卻又陷入了難言的惋惜之中。

再看向那惡虎時,便又有了不同的感受。

至此,那虎已近畫成,唯獨還剩下一雙眼睛未畫完。

此時已無懸念,眾人幾乎都有了共識——這雙虎目一旦畫成,定然真正當得起畫龍點睛四字。

眾人矚目之下,少女持墨筆,畫虎童。

其筆落之際,圍觀者皆是一愣。

少女竟給那虎畫上了一隻黑童!

——這是下筆失誤?

但下一瞬,又見少女很快將另一隻虎目也填上了那全黑之色。

且之後再無修飾添色之舉,就此擱下了筆。

見少女已拿起一旁溼潤的棉巾擦手,有人遲遲迴神:“敢問常娘子……這虎目是?”

分明整隻虎都畫得逼真生動,可這雙眼睛……卻實在叫人驚惑不解。

迎著那一雙雙或困惑不解,或惋惜她“毀掉”了這隻虎甚至整幅畫的目光,常歲寧邊不緊不慢地擦拭手指,邊道:“諸位有所不知,此虎久居這幽暗山林之內,久不見天日,這雙童仁便漸漸只有黑色了。”

諸人聽得愣住。

還有這種說法?

虎的童仁會因生活環境而改變?

“我知道!”常闊信誓旦旦地道:“這種虎,它就叫黑眼兒虎!”

閨女的筆說有,那就必須要有!

眾人立時露出新奇之色。

“黑眼虎?”

大千世界本就無奇不有,常大將軍見多識廣,他說有,那沒準兒就真的有呢?

誤人子弟的常闊毫無心理負擔,反而滿意地理了理鬍鬚——不愧是他。

而眾人存了這將信將疑之心,再去看那畫中的虎,便覺那雙黑童並算不上什麼敗筆,甚至更顯兇惡陰險,殺機詭譎。

心神被勾入畫中,有人便忍不住問:“這畫中少女……能否逃過此劫?”

常歲寧放下棉巾:“答桉已在畫中了,諸位細看便知。”

眾人聽得驚奇,忙又凝神去看畫。

“常姐姐這是畫好了吧?”姚夏遲遲迴神。

常歲寧點頭,含笑看向她們:“有勞了。”

早在起初尚不知她幾斤幾兩時,這些女孩子們便圍上來給她壯膽,又是研磨又是鋪紙。

女孩子們趕忙搖頭。

有勞什麼,她們這是走大運了……目睹神作誕生的過程,這等機會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待回到家中,便可以說——阿爹阿孃,我出息了,今日登泰樓裡常娘子畫的那幅畫,是女兒鋪的紙噢!

得了常歲寧畫完了的準話,姚夏趕忙俯身下去輕吹那畫紙上未乾透的墨痕。

恰是此時,常歲安也低頭吹了過來。

二人抬頭互看了一眼,四目相瞪。

姚夏滿眼防備拒絕地看著那少年——這常家阿兄看著力大如牛,一口氣過來可別把常姐姐的畫紙給吹破了!

見又有女郎來吹畫,常歲安到底不好意思,訕訕地直起身來。

見姚夏幾人以手扇畫以口吹畫,魏妙青莫名想要咬牙。

可惡,她們這分明是想借機吸吸才氣吧!

常歲寧抬眼看向眾人:“拙作已成,便有勞諸位過目分辨了。”

眾人聞言或是自愧不如地搖頭,或是笑嘆一聲一切不言而喻。

吹畫的活兒沒搶到,常歲安這次瞅準了時機,拿起了畫幅的一端,並下意識地看向姚夏,神色理直氣壯——他長得高,由他將妹妹的畫展示於眾人看,再合適不過了!

下一刻,畫的另一端也被人拿起。

常歲安看過去:“?”

姚廷尉有事嗎?

看著正色拿起畫來的大伯父,姚夏也很吃驚。

大伯父真就一點嫌也不避啊!

但,既然常姐姐看起來並無嫌棄之色……

那就隨大伯父去上趕著做傳聞中的那外室爹好了。

畢竟常娘子的正頭阿爹是常大將軍,是正經隨了姓氏的,另有三名妾室姨娘一般的阿爹,大伯父自然怎麼看都像是那空有風言風語,而無名分的外室阿爹了。

此乃姚夏近日與兄長姚歸秘密總結出來的心得。

畫被常歲安和姚翼一左一右持起展開,示於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