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169 朕只求一個真相

“自春時大捷歸京後至今,不知崔卿……可曾有過些許感應?”

  崔璟略微一怔:“不知陛下所指感應具體為何?”

  聖冊帝看著那尊面上無喜悲之色的天女像,聲音雖依舊平緩,卻足以在各人心頭掀起軒然大波——

  “朕在想,吾兒崇月……會不會已經回來了。”

  無絕眼神一震:“陛下……”

  明洛眼底亦是顫動,她不是沒察覺到姑母這段時日的想法,但此刻當真聽到這句話,她仍然做不到平靜以對。

  但她沒有掩飾自己的震驚之色,面對此等事,人人都該是震驚的,震驚才是最正常的反應。

  她震驚之餘,下意識地留意著崔璟的反應。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青年,此時看起來是最鎮定的那一個,但也並非全無變化,似有道不明的情緒向他無聲圍聚而去,使他抬首看向了池中的白玉塑像。

  聖冊帝繼續道:“當年設下此法陣,是因無絕大師偶然窺得了一線天機……雖只是在賭一個萬中無一的可能,但此與妄想無異的天機亦需天時地利與人和,天時為那一線天機,地利是為這座大雲寺與此塔,而人和,便在於崔卿了。”

  “朕起初尚不解,卦象所指懷此機緣者,為何會是與崇月素不相識的崔卿,但這些年來朕卻是漸漸懂了——當年若非有崔卿在,玄策軍早已名存實亡,崔卿執掌玄策軍至今的,為崇月尋來塑像之石,這一路而來,早已與崇月結下了千絲萬縷的玄妙連結……或許,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指引。”

  明洛聞言,心中再起疑雲。

  那在此還魂陣法中無可替代、據聞普天之下只此一尊的塑像之石,是崔大都督尋來的沒錯,可執掌玄策軍……這與崇月長公主又有何關係?

  玄策軍分明是先太子殿下創立,姑母有此言,莫非是因姐弟二人一胞孿生,乃血脈至親之故,所以姑母才認為長公主殿下與玄策軍亦有關連在?

  直覺告訴明洛,聖人話中所指恐怕不會如此簡單,可她一時又想不到其它可能。

  末了,聖冊帝轉頭看向了崔璟:“故朕在想,若是崇月果真回來了,崔卿身為此陣之機緣者,或許會有所感應。”

  崔璟靜望玉像,似在無聲感受著什麼。

  是,他如今也遲遲懂了,為何他會是懷此機緣者——

  除了當年那場風雪,他曾與她再無其它交集,他從來不是離她最近的人,彼時他也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更無機會走向她,瞭解她。

  可這一路而來,他接過了她的玄策府與挽月弓,來到了她的舊人身邊,熟讀過她的兵法,聽聞了她的事蹟,走過了她曾走過的那些路,守著她曾守護著的一切……

  如此種種,再以那場風雪中相遇時即存下的敬仰與嚮往為引,得以搭建出了那座跨越歲月與生死長河的感應之橋。

  於是,他在面對那個靈魂時,便擁有了魏叔易口中那份“聰明人的直覺”。

  正是在這“直覺”的牽引下,他一步步走近了真相。

  她自那生死長河的對岸茫然而謹慎地走來,他這個懷此機緣者,便有幸成為了接她回家的那個人。

  毫無疑問,這將是他此生,最該為此感到榮幸的一個身份。

  他靜靜看著那座塑像,片刻後才開口,神態認真地回答聖冊帝的問題。

  “或是崔璟遲鈍,至今尚無察覺。”

  聖冊帝聞言倒也未見失望之色,並未多言,只是慢慢收回了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

  這時,無絕思索著道:“崔大都督雖懷有機緣,卻未必一定能有確切感應……而聖人乃長公主殿下生母,血脈至親間的感應,或才是真正的指引……”

  言末,他一個向來不著調的人,此時近乎慎重地看向聖冊帝:“不知聖人的感應在何處?”

  “自初春此處陣法一度被雷雨損毀,天女像生出裂痕之後,朕便頻頻夢到崇月。”聖冊帝道:“彼時大師曾言,此兆尚不知是福是禍,現下看來,或是那時天意即給出了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