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丁刀筆都不利 作品

036風雲際會蛟化龍(中)

但對於懂行的人來說,這只不過是一副比較用心的裝飾畫罷了。

原因是畫作本身勉強也能算得上精品,但是所附的兩句題詞多少有些不知所謂。

畫幅左下不太顯眼的地方有兩句詩:“錦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結合畫面下方騰蛟戲水、上空雷霆隱隱的樣子,顯然表現的是蛟龍渡天劫的場面,正應了“蛇五百年成蛟、蛟逾千年化龍”的典故。

但是“錦鱗”二字,在東方語境中本非只是字面上的“各種花色”的“長鱗的生物”,而是特指錦鯉,或者指代來自遠方的書信。

所以這兩句詩,如果是題在一幅“鯉魚躍龍門”或者“魚龍九變”之類,以“魚化龍”為主題的畫作中,端的是無比貼切。

可是題在這幅“蛟化龍”主題的畫作中,就未免有些不倫不類了。

因此本傑明才推斷,這幅畫從一開始就是以東方元素為賣點,專門用來忽悠對國學有些接觸、但是瞭解又不是很深的歪果仁的。

錦鯉對於華夏、東瀛的人來說,不僅是公認的觀賞物,而且在感情上也有著非同一般的美好寄託。

不過現代社會,顯然不是隨便誰都能在院子裡擺個司馬光所砸的那麼大的缸,裡面養上錦鯉、睡蓮作為觀賞(城市住樓房的更是多數連院子都沒有呢)。

在一些裝修比較高檔的宮廷菜餐廳,或者日料店裡面,倒是可能弄個魚池,或者直接把地面改成水池,再以鋼化玻璃覆蓋用於行走,讓錦鯉在下面暢遊。

因此普羅大眾能接觸到錦鯉的機會,委實並不是很多。

廣大的小老闆們在公司,或者某些成功人士在家裡養招財魚的話,很大一部分都是選擇金龍、紅龍,而不怎麼選擇錦鯉了。

這倒也並非純是崇洋媚外。

前面可以看出,觀賞錦鯉多是從上向下的俯視角度;而從側面的平視角度,確實是片狀身材的各類龍魚更適合些。

再加上“轉發錦鯉”這個梗之後,錦鯉更是從傳統的、絕大多數人無緣一見的生活中的吉祥物,昇華為了和幾乎每個人都切身相關的網絡中的幸運符號。

或者退一步,不說觀賞性的錦鯉,就說一般的鯉魚。

雖然從唐朝起就為了避諱皇帝姓李,所以不在青、草、鰱、鱅這四大家魚之列,但是這四種魚卻都屬於鯉形目鯉科,等於鯉魚是這個大家族中的長子,其餘四種是小弟。

再加上炎黃子孫最初的活動區域是母親河——黃河,後來才慢慢擴展到南方的長江流域,所以黃河鯉魚曾經在相當長的歲月中是中原地區首屈一指的河鮮上品,糖醋鯉魚這道菜也曾長期作為宴席中當之無愧的正菜之首。

不過,對於慣用刀叉而不擅擇刺的西方人來說,“亞洲鯉魚”就成為了聞之色變的夢魘一般的存在。

在人口相對稠密的歐洲舊世界還好,沒有那麼充足的水體空間可供亞洲鯉魚繁衍,最多是德國的河道里面有些閘蟹達到了氾濫的程度;

在人口沒那麼密集的新大陸,亞洲鯉魚不僅完全制霸了醜國的母親河——密西西比河,還積極向美加交界的五大湖地區躍進,以至於揚基們要動用槍炮,要通過戰爭的手段來遏制亞洲鯉魚的過渡繁衍了。

因此也就可以理解,作者為什麼不配一幅“魚化龍”的圖,而是寧願不倫不類地配一幅“蛟化龍”的圖了。

畢竟對歪果仁來說,白給都不愛吃的“魚”,和傳說中神秘莫測、神通廣大的東方圖騰(絕大多數人包括本傑明自己在內都分不清蛟和龍),哪個更有吸引力還用問嗎?

“不過,我怎麼記得原句應該是‘金鱗’豈是池中物?這裡改成錦鱗是因為不是有金光閃閃鱗片的魚的原因嗎?”腦海中的華仔問道。

“也許是為了不招來河蟹神獸的注意吧。”本傑明無奈地回答道:

“畢竟看過《風雲》電影的人雖然多,卻未必能有看過《金鱗》那本小說的人多,更別說很多人即使沒看過,總也耳聞過這部大名鼎鼎的作品。”

“沒錯,《論語》所說樂而不銀、哀而不傷,如今還能回憶起來,並且不拒絕有機會重溫一遍的,也就《阿里布達》、《****》,和《金鱗》、《江山如此多嬌》等寥寥幾部作品了。尤其是後者,入宮絕對是太可惜了。”

“行了行了,再聊下去咱倆這就夠召喚河蟹神獸的了,心裡明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