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第一百零五節 挑撥

    輕輕彈了彈舌頭,張應宸把關於年輕鏢師的觀感拋到腦後,這次來順和老店出診是破例的他為了自抬身份,避免和走街串巷的“搖鈴醫”等同起來,平日儘管不收分文診藥費,但是一般不上門看診。有財有勢的縉紳大戶來請他,至少得備份半帖才上門。

    這次破例,全因為這個黃秀才是他此次計劃的重要部分。

    天香居士黃貞,崇禎八年兩浙儒士僧人對基督教大辯難的起人,按照舊時空的記載。他本該在1635年才來到杭州然而起威鏢局的展,讓遠在福建的黃貞提早北上兩浙成為了可能。穿越集團對這個時空潛移默化的影響,已經到了使舊時空的歷史資訊開始產生較大的偏差。

    按照大圖書館相關資料的描述,黃貞此人是個標準的晚明逃禪儒士,除了這個時空士人特有的道統傳承者的自覺之外,還是個狂熱的佛教徒他所寫下的禪門公開書《不忍不言》中,除了對利瑪竇及西學與耶穌會的仇視之外,道教也是一大讓他不順眼的存在。從這點來說,天主教和他倒是有相同的利益所在。張應宸盤算著以後得想個什麼法子,慢慢得把這幹人除去。

    但是眼下他還要利用一番。這根導火索只要盡了導火索的義務就可以了。構思著下一步行動的詳細計劃,張應宸隨著趙通踏入了客棧裡。

    順和老店的掌櫃和夥計早就候著了客人生病是客棧掌櫃最不願意瞧見的事,旅途之人一病數月,最後盤資耗盡困在客棧的事情在當時並不罕見。對老字號有一定名氣的點店來說是很大的負擔。出於聲名的考慮不便隨意驅逐:不免要耗錢財:萬一在客棧死去,又有一番請官驗屍,掩埋的功夫和hua費。所以黃貞一生起病來,掌櫃的馬上就打了人給他請醫延藥。眼見病勢始終沒有起色,打聽到慶雲觀有個道士醫術高明,就趕緊派人去請了。

    “相公這病只是脾胃溼困而起,出門在外,飲食粗糲,加之水土不服,難免有些不適。這病倒不礙事,待貧道寫個方子,照方抓藥,調養兩日就能下床。

    若要快好,加服藿香正氣散便是。“張應宸好過脈,又看了看他的氣色,大致心中有數,拈著鵝毛筆,一邊寫處方,一邊向躺在床上的黃貞說著醫囑。

    “可是前一回金安堂開的方子是半夏厚朴湯。”這時代的士人多好談醫,儒醫代道醫已成定局。黃貞平日裡也讀過些醫書,說得出個七七八八來。儘管在張應宸看來這個黃天香是標準的二把刀,但也免不了要在他這個科班人士面前賣弄一下。

    黃貞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鵝毛筆上:“道長這筆倒是罕見!”

    “此乃泰西人所用之筆,攜帶方便,貧道乃四方雲遊之人,帶著便利些。”張應宸說著把話又拉了回來:“半夏厚朴湯能舒肝氣,這方子是不錯的。可在貧道看來,相公肝氣鬱結已非一日,病既從七情中來,還應從七情中去,半夏厚朴湯能除其表,不能除其裡。”張應宸一邊寫方子,一邊對這個面相十分執拗的福建學究答道“聽聞寧波天童寺有位圓悟大和尚禪法精妙,待相公將養好了,不妨去訪一訪這位禪門尊宿,機鋒應答之間將一應世情都拋灑開去,則即便不用貧道蹲藥,這病也就抽去七八分了。”